第二章 联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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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为朱指挥长。到底能派给多少,最后还是请指挥长定夺。我想,多少给一点儿,就行。”白老二补上一句。
“对对对,多少给些人,就行!”白老大咧开大嘴,亮出满副黄板大牙。这哥俩都清楚,朱贵铃目前在老满堡还没到说了就算的地步。左右都有参谋长的人在跟他掣肘着哩。他们还不摸朱贵铃的深浅,不太清楚这位出自英国皇家军事工程学院、仪表堂堂又文质彬彬的长官,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对自己对这个联队能把握到何种程度。他们不想“逼”得太狠。没有杨小楼那副嗓子,硬要满宫满调地唱,唱倒了嗓子,自找。
朱贵铃看出了兄弟俩心底的这点儿算计。这件事的确使他为难。白氏兄弟在领到筑路许可证前,曾托人到他跟前来讨过口风。问他日后能不能给予这样的支持。他也曾到参谋长跟前去探过口气。却让那位干巴瘦的驴蹶子一蹄子给尦了回来。参谋长一直对白氏兄弟的暴富,感到满心的不自在。他一直对这哥俩不断膨胀的“野心”抱有百倍的戒心。虽然他也是个跑江湖行伍苦出身,但却从心底里瞧不起白家这一伙人。
“想把老满堡联队当成他白家私人镖局?操,纸糊的X 哩,这一对光棍,还真会想好事,让他们来找我!”参谋长咬牙切齿。
朱贵铃说:“白家兄弟对咱们联队也不错,豆腐账不算,算青菜账,给他们帮这一点忙,也不为过。”
参谋长哈哈一笑:“花他那么点钱还值得你那么上心?姓自的有一个铜板是从他祖宗兜里带来的吗?别人不摸这一对宝贝蛋的底儿,我还不摸?花他一点钱,那是给他面子!他还想咋着?咱们不惯他那毛病。今天修路了,要派人。明天开矿了,你派还是不派?后天又出殡葬他娘的七大姑八大姨了,咱还得去替他娘的扛幡杆儿?我没那么贱!”
但朱贵铃还是下决心要在这件事上帮白家兄弟的忙。他知道,在兰州行营军事长官室走动的祖父死后,自己失去了半壁靠山。假如日后还想做点事情,光凭自己这点能耐是不行的。首先,当然是得把省联防总部的那一帮子伺候舒服了,余剩的,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走参谋长的路。二是走地方大户的路。参谋长是自己的部下。做自己部下手里的傀儡,不到山穷水尽,他还抹不下这点脸。无论如何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因此,想来想去,走地方大户这条路,兴许还是条可以试一试的路。假如闹好了,能在白氏兄弟办的铁路公司兼个副主事一类的头衔,就连退伍以后的出路也都有了着落。他并不愿像祖父那样,在军队于一辈子。不。他从心底里就觉得自己天生不是个军人。也不能是个军人。他要为这一点和祖父的不同而挣扎。他必须考虑自己的出路了。因为自己毕竟是三十好几。小四十去的人了。
还能有几年时间,让自己逞能呢?
“你们放心。两位要在地方上办实业,就是不请,我们联防队也应该派人帮着维持。要不,干吗还非得麻烦大伙儿养着这么一支军队呢?派两百,三百,还是一百,我得看看各方面的勤务情况才能定个准数。但我一定给你们派。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朱贵铃的这一番话有如铁筒子里掷铜豆,字字作金石声。叫白氏兄弟好不感动,也好不意外。第二大,大刚见些黑,白家的一轮加长铁壳马车,轰轰隆隆给朱府送来一个足有大半人高的大木箱。朱贵铃让人拆开看,里边填足了稻草和僵瓣棉。扒开草絮,才看出里边站着一架少见的白漆面的俄罗斯钢琴。送货的人什么话也没说,卸下货,递上一张便条,赶着车就走了。那便条上只写了这么几个字:“贵铃兄,惭愧,惭愧。”落款只是一方朱文印章,铃着五个篆体字“白亦不白也”。印章的直径总有一寸多。这是一方在老满堡名震遐尔的印章。印章的主人就是白氏兄弟。当年,他俩初人生意场,一个大字也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