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来娘
旧枕木,就遇到这位体格慓悍、神情洒脱、皮肤黝黑而又留着两撇极漂亮的金黄色
小胡子的骑兵团长。他把他带到家里,喝了许多酒。两人称兄道弟说了许多心里话。
这位骑兵团长就很坦率地提出要白老二设法帮忙解决他的这个难题。他不想失去这
个继女,但又不想在家乡丢丑,失去今后前程还会看好的团长一职。他要白老二把
姑娘带到边界这边来,不管用什么名义跟她同居都可以,只要允许他常来看她,不
干涉他跟她的关系。报答的条件也同样是非常诱人的,他将提供一大批旧枕木,只
要白老二象征性地付一点他们那边使用的钱币做个表面文章即可。这位继父用狡黠
的微笑结束他坦率的谈话,最后很郑重地说:“你不能欺负她、委屈她。她是个很
任性的姑娘。你待她好,她会照样报答你的。”
开始几个月里,这位继父大人好像把她忘了,一直没过边界这边来打扰他俩。
白老二跟她过得很好。他几乎每天都要从几十公里外的工地赶到这个石头小屋里来。
他太喜欢听在他突然推门时,她那一声惊喜的叫声了。到第二天大早,蒙蒙的晨雾
里,只显露出白杨树淡灰的身影和石屋浑圆的外廓,她把他送上马车。马车夫已经
在严寒的雾气中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她细心地替他把盖腿的毛毯掖严实,站在马车
下,扶住他双膝,抬起头,极其哀怜地望着他,求他早一点回来。她害怕。寂寞。
离开娘胎四十年的白老二似乎想不起来还有谁这么真情地期待过他,这样叫他感动。
他愿意在她身上大把地花钱。他要认真地让她柔弱得还没完全发育起来的身子,丰
润起来。但她还是寂寞,还是那样可怜巴巴,那样使他感动,无法忘记她瘦小的脸
盘上那些浓密柔软细小的汗毛和鸡头米似的小乳房,使他整日价丢不下她。
有一天,她继父突然来了,独自开着一辆吉普车。他实践诺言,把她交还给她
继父。他以为她会邀他进屋,由他来陪她继父说话。但他错了。从继父进那石屋后
的一刻起,她似乎立即把他给忘了。以后的一个星期里,她根本不出门,继父也只
是偶尔凌乱地穿着衬衣、单军裤,面带倦色地出来要一点伏特加酒,要一点酸黄瓜
和奶酪。他在门外听见她不停地在向继父哭着说着什么。他从来没见她这么想说话,
这么愿意说话,心里还有这么多的话要对人说。
白老二似乎这才明白过来,她天天期盼的,究竟是谁了……
送走她继父,他也马上回工地去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强使自己再躺到石屋里
那张还留着她继父体温的双人大木床上去了。后来的一百天里,他曾一千次劝自己
无须计较这个。她并不是你老婆。他曾一万次走近马车,想让马车夫把他带回到那
小石屋跟前去。但他一万零一次地在最后一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怕再见到她。怕
见到她那张勉强奉承、以老充小或以小充老的脸,怕发现她所有真情底下所蕴有的
装腔作势和无可奈何。多少时日来,他给自己寻找的就是那样一种诚心的期待。这
一点,连大哥白老大也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相信,还要笑掉大牙。
与其看到真的变假,一度实有的终于虚空,还不如就此转身。有一次,他回到石屋
去了。在故意冷落了她那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不知道她在猛地见到他之后,到底
会有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