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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哧直喘粗气,心里也不免难过起来,便低声说道:“我也没说他好。得,咱们不求那‘畜生’,不靠那‘畜生’。真金不怕火炼。咱们相信谢平不会做什么过杠杠的事……”

    这时,秦嘉的老头敲敲窗户,叫道:“喂,再给下半斤面条。人家没吃够哩。”秦嘉回手也敲敲窗户眼,不耐烦地啐道:“我这厢跟小得子说话呢。自己下去。”老头子敲了敲窗户,提醒道:“说话,也用不着在大露天地里。冻感冒了,好玩呢?”

    “这句嘛,还算个人话。”秦嘉把齐景芳带到西头尽边上一间屋里,拉亮了灯,去端过她俩的面碗,还给宏宏抓了几块糖块去。

    吃罢饭,齐景芳在灶间相帮秦嘉刷锅洗碗。秦嘉问她;“你最近去了趟骆驼圈子?”

    齐景芳答道:“去了。咋样!”

    “去了就去了呗。又咋样。”秦嘉缓缓笑道,“你不来我这达,我也想不着问你。来了,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恁简单?”齐景芳斜瞟了她一眼。

    “有啥复杂的……不就是有人嚼舌头根,传闲话……”

    “啥闲话?”齐景芳停下手里的短把扫帚,竖起眉毛问。“说我跟谢平?”

    “你倒敏感……”

    “十四年来,我一直躲着谢平。这些人还要我咋样?”

    “那你就应该躲到底!你十四年都躲了,都熬过来了。你又犯什么浑?你又跑骆驼圈子去干屁?!”

    “我的相好在那厢!”

    “可人家说你是奔谢平去的。一直到现在,场部还有人说,十四年前,你上卫生队刮掉的那个孩子,不是那个姓黄的,而是谢平的。”

    “我还后悔不是谢平的呢!随他们咋说去!这回我上骆驼圈子,就是找谢平去的。我想找。我爱找。我就是要找。他们管呢!”

    “小得子,你为了谢平,躲了他十多年,你为啥不能再躲他两天?你让他太太平平地走了算了。别再给他添麻烦……让他一切从新开始。他……需要从头来起……”说到这里,秦嘉眼角里便闪烁出两颗滚烫滚烫的泪珠。齐景芳的心也颤动了。过了一会儿,齐景芳说:“得想办法通知谢平,他到场部别让黄之源碰见了。我总觉得,姓黄的是不想放过谢平,来找碴儿的。”

    “咋个通知法?”

    “我想,他到场部,一是投宿你这儿,也可能找别的上海青年家。咱们给场直各单位的上海青年打个电话,让他们互相传一传,见了谢平让他赶紧先上这儿……”

    “行。”

    “别跟他们说,我也在你这儿……”齐景芳红着脸叮嘱道。

    “那自然。”秦嘉会意地笑笑。

    秦嘉在看守所被拘押了十四个月零七天,放出来后,又被免去场子女校副指导员职务。后来场于部股、组织股股长找她谈,当年的陈助理员、现在政治处的陈副主任也找她谈,说只要调换个单位,还准备使用她,比如到加工厂当车间副主任。

    “那也是个副连职的,等于平调。怎么也没怎么你……组织上还是很爱护你们这些知青干部的……”陈副主任伸出一根黑黑肥肥的手指,点定了秦嘉的鼻尖,温和地笑道。但她不于。要么还留在子女校当她的副指导员,要么什么也别干。谈多次,也不让步。陈副主任叹口气说:“那好。你挑吧。除了子女校,你挑吧。随你挑个单位。”她挑了油库,当个不起眼的管理员。油库离她家近。打电话得上油库办公室。她俩出了院墙门。云层灰黯,低低地压着地平线。洒出些许铁青的寒光,使眼前这片荒野更像块多少日都没沾水的笼屉布一样地生冷、陈旧、干皱……方圆几里,除过秦嘉家那片黄泥屋和七八百公尺外的那个油库,便再找不到一处人家。秦嘉还是去年在这片黄泥屋中间盖了一趟五大间砖墙瓦屋。坐北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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