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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的钱不全归场里?”

    “公司是我们的。我们上税。”

    “你们雇人了?”

    “雇了。”

    “你们是老板?”

    “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他真闹不懂……秦嘉当“女老板”?女老板…………好静啊。桂荣在屋里实在待不住,便撂下正在苦苦默记的中文打字机上的“字盘表”,走到空空荡荡的走廊上。自从到福海县来之后,刘延军就把她安排住这达了。这是县文化站后身的一个杂合院。下午三四点钟光景,正是院里最静最静的空儿。谢平走后,快一个来月了,她连着给他发了四封信,一封回信也没见来。她真快要急疯了。

    前出很深的廊檐和下垂很宽的雕花护檐板,使走廊笼罩在极深重的阴影里。院墙外矗立着一圈二十来米高的大叶杨。那青灰色的粗于上留着的一个个疤痢,活像许多个张开着的嘴。呆呆的。树们挡住视线,叫桂荣看不到多大一块蓝天。完全可以想见,人夏后,这里会更静。树叶婆挲和蝉的长吟低唱所衬托的静,会越发叫人无法抵御。骆驼圈子虽然也静,但那儿毕竟还有风的啸叫、沙石的撞击、云的奔涌、高地似动未动的搏动……我在那达长大。我就是它们——沙丘土包冲积扇冰大裂谷骆驼黄羊火成岩白日遥远干旱粗野悠闲和原始旷达……我就是静的本身,静的一部分。骆驼圈子的许多许多的静是从我心里流出去的,是我的一股血、一口气……再静,我也能感到它内里的搏动,就像在深夜里总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声一样……但这儿……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它们只是它们。你只是你。

    你们就没有这样的体会吗?当你无法和身边的静融合,只能生受着它的陌生和挤压时,这种静,只会带给你寂寞。还有比这情景更寂寞的吗?没有了……

    文化站陈旧的木门上,涂着猪血红的土漆。刘延军带公司的铜管乐队来文化站排练。他本人就是相当不错的圆号手。

    “今天晚上有事吗?”小刘问。

    “我能有什么事?”桂荣快快地答道。

    “那好。今天晚上还跟我到老崔家去。”

    这几天,刘延军常带她到他一个姓崔的老同学家去。这位“老崔”,原先跟刘延军在一个牧业大队里插队,后来当了马背小学的老师。一干七八年。去年,刘延军向县委推荐了自己这位老同学,调任县中的副校长。据说这一年多,刘延军连着推举好几位老同学,进县的局、委领导班子。人家都说,这小刘心里是摆着个八卦九龙阵,深浅莫测。桂荣倒没去管他什么八卦九龙,还是九卦八龙。她只是犯疑。那老崔刚离了婚,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老往人那儿跑,算个啥?

    “我……我还得背字盘表……”桂荣口吃起来。

    “在我这儿,得学会自我调控,得会生活。看过《赤橙黄绿青蓝紫》没有?一个年轻人单色调可不行。”

    “我……”

    “我五点半结束排练。尔后咱们上老崔那儿吃晚饭。那小子在蒙古包里学了一手拉画揪片子的好技术,今天叫他亮一手给你瞧瞧。我已经通知他了,叫他把面和上醒在那儿了。”

    “别……”

    “换件衣服!”

    “我”

    “五点半!”他喊着,已经跑进了木门。

    “别……”她呻吟般地嚷了声。他听不到也不想听她的拒绝。

    “换一件衣服……干吗要换一件衣服?”她有些慌乱。两颊火烫。心像小鹿似的在胸壁后头乱撞。她恨自己没有勇气拒绝。如果小刘用商量的口气跟她谈这件事,她会表现得很任性,并坚持自己的意见。但他是命令“五点半”。

    “我不去……”她心里想着,人却已经在回后院的路上了。圆号在吹奏一首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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