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坐在床上,她坐在一张折叠靠椅上。她看了眼窗外,窗外传来谁学英语的声音。她把脸折过来看着他,他对她轻轻一笑,quot;好久没看见你了。quot;
quot;你钓鱼打鸟还记得我?quot;
他没有表示出过多的热情,他只是说:quot;记得。quot;
她希望他不光只是说quot;记得quot;两个字,她希望他说更多的内容,希望他像在珠海一样把她搂在怀里,或者像一只大猫一样倒在她怀里。但这已经不是珠海了,他也不是猫,这是长沙,尽管分开没几天,但感情却不像在珠海时那么浓烈了。在珠海的那一切此刻都还在她脑海里清晰地演义,那一幕一幕都已经升华成爱的诗篇了,两只无忧无虑的梅花鹿在飘荡着玫瑰芬芳的海边奔跑着,海风含着一股腥味吹抚着他们的脸儿。现在,她看着他,她感觉到他的目光不像前一向那么带电流,身上的气味也不是那种好闻的鱼腥味了,而是一种她感觉不出的味儿,有点像橘子汁的味儿,酸酸的。他在她的注视下把脸扭开了,吹着口哨,吹《忘情水》这支通俗歌曲。quot;这几天我都要疯了。quot;她说。
quot;怎么呢?quot;他停止了吹口哨,问她,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了。
quot;你可以不抽烟吗?quot;她关心他的健康。
他说:quot;抽烟是我个人的事。quot;
这种表示个人意志的话他以前是不说的,在珠海时她只要这样说,他就会迅速将烟揿灭,甚至还要说一声quot;好quot;,但这会儿他却不在乎她的关心了,她明显感觉她的比重在他心里失衡了,就好像一团金子被人兑换成了一团黄铜,轻了。她回答他的话说:quot;你不回电话,你看我急不急,你自己可以想。quot;
quot;这有什么急的?quot;他说,看她一眼,quot;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quot;
quot;你就是去乡下玩,你也要跟我打个电话。quot;她强调说,quot;我以为你出事了。quot;
quot;我没来得及,我姐夫……quot;
她听他解释,她看他的表情,他的目光有些犹疑和烦恼,她看出他有些不安。爱情是敏感的,是没法欺骗的,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欺骗,但爱情没法欺骗。爱情是用心灵去体验,而心灵是没法欺骗自我的。她说。quot;我发现你变了。quot;
quot;我没变,我一直就是这样。quot;他说,看了下表,还笑了下。
她感觉他脸上的笑容是假的,有点儿浆糊的味道,仿佛是画上去的油彩,随时可以用手心揩去一样。于是她推测他的爱也是假的。他的爱没有她的爱真实。他居然看表,这是为什么?他又点了支烟,一支烟刚刚抽完还没有三分钟,他又点上了支烟。她感觉他的心不在她身上。而是在另一件事情上。她说:quot;你想什么?quot;
quot;我什么都没想。quot;
她沉默了。他对她是拒绝的,她说什么他都是用一种很简单的话回答,不像恋人间的对话,甚至都不是朋友间的交谈,而是一种有隔膜的口气。她感觉他被她丈夫吓退了,她丈夫只是一个电话就让他丧魂落魄了。他的男子汉勇气呢?他不是还上过战场?那个面对敌人的枪口也冲锋陷阵的战士呢?她记起了他曾说他们是预备师,他没有参加过一次战斗。她对自己追求的爱情产生了疑惑。
她又看到一只孤独的山羊在她脑海的一处荒岛上徘徊,咩咩地叫着。我不可能是一只梅花鹿,她想,说:quot;大力,我这几天都是住在我弟弟家里,我死活也要跟他离婚。quot;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但他马上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