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分(2)
他,抢先和他打招呼:
“噢,你也在这儿呀,原来你是干这行的。”
他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经过马三耀极简短的互相介绍,他们和施季虹面对面坐下来。
施季虹坐在一把款式陈旧的高背木椅上,显然对这类场面很不习惯,有点儿局促地对马三耀问道:“怎么着,是不是要把刚才同你谈过的跟这几位再谈一遍?”
段兴玉翻弄了一下刚才的谈话记录,很客气地对施季虹问道:
“被检举人是你的未婚夫,对吧?”
“是我的男朋友。我们认识很久了,啊,他知道。”施季虹用手指了一下周志明,随即更正说:“我不是检举他,我只是向你们反映一下那天晚上我所见到的情况,究竟是不是他,那要靠你们调查甄别了。”
“你为什么没有在案发后立即报告,而要等到今天呢?”段兴玉的问话是很尖锐的,语气却依旧礼貌温和。
施季虹已经开始从局促中松弛下来,恢复了平时那种雍容自持的态度,像外国人那样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说道:“我知道你们会这么问。怎么说呢?……其实那天夜里我完全是偶然的失眠,也完全是偶然地走到窗前,又无意地站在那儿往窗外看。当时,我还以为见了鬼呢,或者是看花了眼。要知道,这些年我和他常常在一起,会不会是由于一种生物电流的作用使我把一个在夜深人静翻进江伯伯家窗子的贼看成是卢援朝了呢,我想大概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当时可真把我吓坏了,钻进被子一宿都没睡好。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跑到窗边去看看,江伯伯家的窗子都好好的,所以我想那天晚上看到的卢援朝,也许就是我自己的幻觉,一种神经质的臆想吧,或者是我梦游了?哼,反正我没再把它当回事。那几天我也特别忙,我们歌剧院在排歌剧《货郎与小姐》,我是演B组的阿霞的,我这是头一次参加专业演出,歌剧又是艺术上的重工业,难度特别大,像我们这些年轻演员就得刻苦点儿,呃——噢,我把话扯远了吧?我想那几天我们是搞什么来着,对了,那几天正赶上合乐、舞台合成,所以我每天都是很早就到剧场去,很晚才回家,回家就在自己屋里睡觉,结果一直没有听说江伯伯家被人偷了,我是直到你们公安局的人来找我了解情况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而且我还知道因为那天下午我去过江伯伯家,所以也成了涉嫌人的。那两位民警同志找我谈话的时候,我一下子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看见的那个像卢援朝的人,可是,我没跟那两位同志说出来。因为我就是在月光下面看了那么一眼,谁知道准不准呢?我没把握就乱说,那不成了诬陷吗?当然,我没说出来还有另外一条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我根本不相信他会是个贼。后来,大概没几天,又听说这个案子破了,小偷就是那天在江伯伯家修管子的那个工人,所以我也就没再把这档事放在心上。昨天下午,突然又听说那个人抓错了,真正的小偷还没抓到……”
施季虹沉默下来,段兴玉没有催问,静静地等着。片刻,她又接着说下去,声音略略低沉了一些:
“我……犹豫了很久,我和卢援朝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的相处,虽然够不上一部罗曼史,但可以说是非常轻松愉快的。当然,挑剔地看,他并不是我的理想中人。他的兴趣很狭隘,性格也嫌呆板了些,可他有他的长处。他不是个没主意的人,脾气也不错,而且我们都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彼此还挑什么劲儿呢。我们本来是计划春节结婚,家具都打得差不多了,噢,对不起我又扯远了。唉——!”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实话,我来你们这儿,是经过痛苦的犹豫的,从感情上讲,我真不愿意失去他。”
施季虹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几乎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脚尖。这时,她又把话头停住,像是说得疲倦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