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部分(2)
段兴玉面色严峻地站起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下决心查这个纸吧,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春节前一定要把侦查方向确定下来,不然,各单位一放假,咱们可就干着急了。”
会开了一上午才完。中午,周志明吃过饭从食堂走出来,伸手到裤兜里去掏手绢,掏出来的却是那个倒霉的小瓶子,他望着瓶子上滑动着的刺眼的太阳,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紧锁的眉头猛地舒展开来,他想起了一个人——卞平甲。
他顾不得上楼去穿大衣戴帽子,跑到存车棚推出自行车,光着个脑袋就骑出了大灰门。
二十多分钟后,他匆匆来到市第二医院研究室化验科,找到了卞平甲。
“哟,今天是什么风啊?”卞平甲惊讶不已地说,“你是难得有空儿的啊。”
他顾不上寒暄,掏出那个瓶子。“帮个忙,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卞平甲看了看,又打开了瓶盖闻了闻,摇头说:“光看怎么能看得出来呀,你是从哪儿拿来的,要干什么?”
“是杜卫东那儿,从他家里拿来的。”
“噢,杜卫东啊,我好久没见他了,听说这小子在941厂混得挺不错呢,是他叫你来的?他自己怎么不来?”
周志明避开卞平甲询问的目光,把视线移向窗外,“他死了。”
“啊——”卞平甲睁大了眼睛。
“大前天,他自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望着窗外湛蓝湛蓝的天空,闷闷地说。
卞平甲疑惑地皱起眉头,“是不是……他又犯什么老毛病了?”
“不知道,”周志明收回目光,在卞平甲消瘦的脸颊上注视了一下,勉强地摇摇头,“别人也有这么猜的。……可我觉得不像,你出狱以后,他一直改造得不错,在他离开自新河的那天,他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似的痛哭流涕,发誓要重新做一个人,做一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
“可现在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人是会变的,何况他再好也是麻袋片上绣花,底子就不行。”
“可是,可是,他出来以后,有了美满的小家庭,有了理想的工作,在单位表现也不错,干吗一定要走绝路呢,他死前一点儿迹象也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卞平甲默然地点点头,“唉,这家伙,什么事儿不能想开呀。那这个瓶子……”
“是放在他家柜橱上的,他家里人说以前没注意过,所以我想可能是他最近几天内拿回家的东西,说不定……咳,说不定吧。”
卞平甲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们公安部门不是有专门的化验室吗?”
“只有正式立案的物证才能被化验,所以我来找你,你懂这方面的知识,也许能看出点儿名堂来。”
卞平甲凝眉看着手上的瓶子,说了句,“那你跟我来。”
他们穿过几个相通的门,来到另一个大房间里。房间四周的墙壁差不多全被一个个染成奶白色的大玻璃柜遮挡着,玻璃柜里井然有序地摆满了形形色色的药品和器皿,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打扑克,卞平甲对其中的一个人说:
“老秦,劳驾你给鉴定鉴定这是什么东西。”
“下午上了班再说,调主!”姓秦的把胳膊一甩。
“你快给我看一下,这是我的私事。”
老秦接过瓶子,对着光看看,打开来闻闻,问:“是咱们医院的吗?”
“不是。”
“那我哪知道是什么东西?”
“什么呀,我闻闻。”和他打对家的一个女同志要过瓶子,闻了又闻,半天,才迟疑地说:“我怎么闻着跟三号炎痛剂差不多。”
她把手上的牌交给卞平甲,说了句:“你替我打一会儿。”就跑出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