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住地打抖,心里却在幻想着还会有人出来。又想自己如此寒酸,如此不识行情,吕月月就算这会儿出来了,这种金枝玉叶的小姐能在大雪天让我骑车带着她回家吗?我很泄气。
夜总会的门响了一下,终于又有一个人出来了。果然是她,我没看清眉目,只凭直觉便果断认出。因为下雪,因为看见刚才不少小姐全有车接,我此时不由畏畏缩缩左顾右盼,夜总会前除了尚有两部“面的”还侥幸地等在街边外,已看不到人影。我鼓起勇气上前,叫了她一声:
“吕小姐!”
她并没有站住,侧身看了我一眼,迟迟疑疑地辨认着,脚步继续向路边的“面的”走去。我又叫:
“吕月月,你不认得我了?”
“谁呀?”吕月月终于站住了,她看见我朝她走过来。
“我姓海,昨天还和你聊过天的。”
“对不起,我记不得您了。您今天来这儿玩吗?”吕月月敷衍着。
“没有,”我说,“我一直在门口等你。”
“找我有事吗?”吕月月的口气已明显不耐烦,她大概把我看作一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了。
“呃,没什么急事。”此时的环境、我自己的心情及吕月月的反应,都与我白天的设想大相径庭,所以预先设计好的问话和答话全部作废,我口齿不清地说:“我,也没什么急事,我就是想跟你约个时间,有些事还是想请您……”
“对不起,我得走了。”吕月月的脸在路灯下惨白惨白的,她很不客气地打断我,“我不认识你。”
我绝望地想再解释一句:“你别害怕,我绝没有任何恶意。”
吕月月带着急于摆脱我的烦躁,说:“你有没有恶意跟我没关系,我们又不认识。”
她转身上了“面的”,“面的”开走了。最后一辆留在路边的“面的”司机把头探出来招呼我,“咳,要车吗?”我摇摇头。司机骂了句什么,也开走了。
只剩下了我,还有树下歪靠着的一辆自行车。马路上肮脏不堪的车轮的泥印,在黄黄的街灯下,抖动着杂乱的反光。
那天下半夜起了寒流,下了重霜。清晨时,整个儿北京的马路都被化雪冻住了。
我想,这是北京一年中最恶劣的天气了。街上的汽车全都像爬虫一样,小心翼翼地挪动,带着哨声的北风恐怕会把全城的夜生活吹得冷淡无比。所以到了晚上我带了充足的钱,再次去了皇族夜总会。我想在这样冷清的寒夜,也许老板会允许吕月月和我单独聊一会儿。当然,我照例得请吕月月喝酒。
晚上大约九点钟,我走进皇族夜总会时,却感到有些异样。门卫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也不见领位的小姐出来恭迎,一两个穿西服的工作人员从门厅匆匆低头穿过,也不看我。我满腹疑惑地往里走,竟如入无人之境。走廊上,看不见一位小姐,舞厅里,灯光昏暗,偃乐息鼓。酒吧台边,几个男侍或交头接耳,或呆若木鸡。一个KtV单间的门打开了,能听到里面一个男人高声训斥的声音。我举步过去,那单间门口站着两位身穿制服的民警,上下打量着我。我问,这儿出了什么事?民警答:这儿停业了,没事的都出去吧。我顿悟到这里一定是被公安局查封了!转身退至吧台,问那几位无所事事的男侍:吕月月可在?男侍七嘴八舌,说吕月月和另外几位小姐都被警察带走了。
“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大概是分局吧。”
我走出夜总会,夜总会门外人车全无,而大门上的霓虹灯依然妖娆刺目,我心中一片茫然。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去公安分局看看。
从夜总会到分局不过几条街,我顶风骑车用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分局的值班室。我自称记者,向一位年纪不轻的值班干部询问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