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小本子和那小警察的脸色一样,有点阴鸷。
老警察终于也没有再问,最后依然客气地,要了她的呼机号码,也给她留了他自己的号码,走的时候还说了些对不起啦打搅啦之类的话。
他们一走,林星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仔细回想自己刚才的每句回答,细节上有真有假。尽管她觉得那天晚上她几点去几点走实在无关紧要,但心理上毕竟有了几分别扭。她不知道她的这些答话在形式上或者在法律上,会不会成为对警察的误导,甚至,是不是已经在事实上,构成了某种伪证。
她拿了自己的手稿,有些恍惚地熄灯关门下楼。刚到楼下,迎面来了辆出租车,刺目的车灯晃了她一下。定神一看,从车上下来的,原来是刘文庆。与上次相比,刘文庆几乎换了模样,不仅西装革履气宇轩昂,而且几天不见,轮廓上也有些发福。他见到林星,先打招呼:
“嘿,你怎么来啦?”
林星冷淡地打量他,说:“这话好像应该我问。”
“怎么应该你问。”
“这是我的家,你干吗来了?”
“行行行,”刘文庆虽然衣冠楚楚,但还是满嘴酒气,“我过一两天就走,艾丽和阿欣反正也不会回来了。你可以搬回来住,或者再把这房子给租出去,也行。”
这话在林星听来,竟蓦然生出些对往事的伤感,她和艾丽阿欣虽不算朋友,但也并非路人,毕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此时此地,已经物是人非。她让自己用一种尽量冷静的语气,把阿欣的噩耗告诉刘文庆:
“阿欣死了,你知道了吗?”
对于阿欣的死,刘文庆并没有表现出一般应有的惊讶,脸上的反应几乎像是在听一个耳熟能详的旧闻。“你听谁说的?”他关心的好像只是消息的来源。
“刚才来了两个便衣警察,到这儿找艾丽来了。是他们亲口说的。”
“哦?”刘文庆虽然有些醉意,但对警察二字还是相当敏感,“他们说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没有。”林星突然想起,前些天刘文庆不是还和艾丽在一起吗,于是她问:“你知道不知道艾丽到底上哪儿去了?她跟你说过阿欣的事吗?”
一听林星问这个,刘文庆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儿,脸上挂着半笑不笑的优越感,“你真想知道艾丽上哪儿去了吗?那好,看在咱们过去好歹相处一场的份儿上,你上来吧,我跟你说!”
林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反身上了楼,进了门她连坐都没有坐下,靠着门就问:“艾丽到底上哪儿去了?”
映着客厅里明亮的灯光,能看出刘文庆的脸上,涂着一层不胜酒力的赤红。他没模没样全身懒散地在沙发上歪着,说道:“跟你说实话吧,你的这位老房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几天她结结实实地敲了人家一笔钱,跑了!”
林星半信半疑地:“敲了谁的钱?”
刘文庆半真半假地笑着:“说了你又该不信了,敲了吴晓他爸爸一笔钱。怎么着,他爸爸还是不同意你们俩好吧。他也不看看他那儿子,什么玩意儿呀,连大学都上不下来的人,就会吹那么个烂管子,懂什么呀。他爸爸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宝贝东西呢。”
林星顾不得替吴晓鸣不平,也没有说他们结婚的事。刘文庆虽然满嘴酒气,但他的这些话,又不全像一派顺嘴胡诌的醉呓。她问:“是因为去吴晓他爸爸那儿跳舞的事吗,和他爸爸跳跳舞又有什么关系?”
刘文庆脸上现出一丝冷笑,笑得有几分狰狞:“有什么关系?她们是干吗的,卖的!还能有什么关系!”
林星完全不信了:“你不会是说,她们卖到吴晓他爸爸那儿去了吧。”
刘文庆做出一副事事洞明的样子,眯缝着眼睛,说:“要真是卖,就不叫敲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