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她邻居姓肖,她让李水珠称她为方姨,第二天一早她就离开了。她要到另一座城市收出租房的费用。她生活的全部费用都靠几座在城市的出租屋。方姨一离开,李水珠就感觉到自由了许多。她把面颊贴在窗玻璃上往下看去,这是一座十分陌生的住宅院落,楼下的一个空间停满了自行车,门口坐着一个退休的老人,他一边守着自行车,一边守候着大门。她睡了一个很踏实的觉,旁边没有男人的呼吸,也没有男人从面颊上长出的胡须,前来刺痛她的肌肤。她的四肢展开,她又一次一丝不挂地睡觉了,躺在吴学恩身边时,她试图用穿衣的方式去拒绝男人。
她考察了一下距离,发现这座住宅到从前的出租屋要走20分钟,所以,她告诫自己说在最近这些日子里,尽量不要公开露面,要离吴学恩远一些,要让吴学恩以为她已经离开了。要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丧失等待,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这个男人看不到这个女人。有半个多月时间她足不出户,临走时,方姨给她留下了笔钱,方姨说:“等你以后有钱了,你再还给我。”她便接受了方姨的钱,钱比在以往任何时刻都显得重要,如果缺少了它,那么她的身心就会永远地沉下去,她不甘心,自己沉入看不见底的水底,要么会窒息而死,要么就会漂浮着,像一层失去目标而生活的鱼。方姨递递给她钱的时候,生活正顺着日午的滑杆而游移下去,她把头探出窗外,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她变成了逃跑的嫌犯,未穿囚衣,却蜷曲在自己筑起的监狱之城中。只不过缺少看守在临护着她。
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她的脚只移到了楼下的院落中,然后移动在院落之处的小卖部和窄小的街道之间。让她感到惊喜的是在住宅院落之外尽是生活的迹像,既汇聚了小吃铺、小卖部、小服装店的街面上,飘落着人语,气味和世俗生活的行为方式,这个世界并不寂寞,哪怕是一个小小角落也在生活着,这种生活气息充实着她的生活。因为她年轻,起初,她除了满足于填饱肚子之外,就别无企图了,后来,她的身体如同饱满的曲线,正在那条窄小的街面上穿行拂动着,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叫出她的名字,有一天,她经过一家美容店,看到门前立着一块牌子,正在招收美容师。
她毫不犹豫地去面试,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了她一眼问她从前是否有过做美容的历史,女人问她是从什么样的学校毕业的。她如实地回答了她。女人说:“你学历还行,我可以送你去培训,时间是三个多月,培训回来,我就把这街面上的美容店交给你,因为我还想去开发别的美容分店。”这是一个机会,它已经敞开了大门,她当然不会错过,而且让她高兴的是地址离她很近,竟然是街道的顶端,那里有一所职业培训学校。她不想拒绝到手的机遇,因为她把自己陷身的环境比喻成一座监狱,她把自己暗喻为一个囚徒,虽然没有女看守,却过着已经失去自由的生活。
她不想游移到超出这条街道的另一边去生活,她害怕见到吴学恩,她知道,如果吴学恩见她一定会用老鹰啄猎物的方式把她用爪子抓住,因为吴学恩想跟她结婚。因为吴学恩有一个固执的念头,既然他们之间发生了肉体关系,就应该有结果,除此之外,吴学恩遭遇到前妻背叛,这使一个男人的他变得行为极端起来,他有时候会变得强暴,甚至还差一点掐死妻子,总之,作为一个男人,他负载着女人对他的摧残,所以,在不堪重负的时刻,他会变成一个魔鬼,也许这也是李水珠必须逃跑的缘由之一。总之,我们被众多的缘由所折磨着,我们看到了许多生病的树枝也看到了明媚的蓝天的摇曳。此时此刻的李水珠,已经开始学习美容术。当培训班的美容师给她讲解脸、身体的魔变时,她惊讶地倾听着,那种魔变法似乎已经渗入了她的骨头中去,从那时她的就告诉自己说,我要改变我的脸。
就在这时方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