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2
有出租车和公车了。突然间,出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两手推着两辆自行车,说:“要不要,二十元?”
我说:“太贵了。”
那人急了,“十元一个还贵啊?”
旁边健叔掏出二十,说:“要了。”于是我们骑车快速赶往现场。此时天空已经变成紫色,远方重工业的巨大黑影在火势里指引我们前进。
我们大概骑了有二十分钟,等到天色渐蓝的时候,我们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了。而黑漆漆的烟囱似乎离我们还很远。周围已经完全暗下,城市却被烧得激情四射。往常,这应该是端着碗边吃饭边看“新闻联播”的时间,懒洋洋的城市昏昏欲睡。而如今,在我身后就有不下两百辆自行车死命往前赶。我突然感觉自己是阿姆斯特朗,我对健叔说:“快点骑。”
很快我们骑车经过了工业大学门口,看见里面忽然涌出不下五十辆自行车,并且在出校门口的一号弯进行了激烈的争夺。还好这些是我回头看见的。我喘着气说:“疯了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健叔在前面半米处骑得聚精会神,屁股已然离开了坐垫。虽然我没弄明白我要去那火灾现场做什么,但是我确认后面的几百号人都是神经病。一时间情景壮观难言。虽然说几百人骑车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几百人冲向火场肯定是一辈子只能看见这么一次了,或者抽象点说,看见几百只凤凰在骑车,真是让人生充实不少。
突然间,一声巨大的爆炸传来,一朵小小的迷你蘑菇云腾空而起。后面一片“爆炸了爆炸了”的叫声,人群欢欣鼓舞,想当年广岛被炸中国人民也没有这么高兴过。作为头车的我和健叔忽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因为后面的人明显加快了速度。我感觉到后面那几百个人简直是机器,但似乎更像野兽。大家的目标都是要骑到那不被炸到的无限近,当然也不排除会有很多不能准确判断形势的冲动大学生会直接骑到被炸死为止,甚至会有做起事来完全不考虑分析任何现实的诸如学生干部之类的人会直接骑进熊熊烈火中去。我感到有点害怕,速度慢了下来,瞬间被几十部自行车超过,思维一片惨白。我只感觉自己是个玉米,突然被一群蝗虫掠过,然后只剩下一根芯子。
还好,在关键时刻,我们的政府作出了最正确也是最拿手的决策:封路。大家一片惋惜。我缓过神来,找到了另外一个玉米芯子——健叔。我说:“这走不过去了。”
健叔说:“绕。”
我说:“很难,哪知道什么小路通到前面。”
健叔说:“你看,那里有条河。化工厂肯定是开在河旁边。”
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们决定顺着河流走上去。
我和健叔把自行车推到河边,刚要锁上走人,发现那锁已经被撬。这说明我们骑的是赃车。我说:“完了,犯人骑赃车,罪加一等。”
健叔说:“谁来管我们,现在?就算去自首都没人理。像这样的事故,肯定是几套班子都在现场指挥,所有警力都在维护秩序。”
我说:“这么看来,我们的自行车肯定是要被偷了。”
健叔摇头说:“不一定,大家都要看火灾呢。而且大家都是骑车来的。”
我们顺着人工河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见一个姑娘坐在河堤上。
我和健叔站到她面前,问:“你怎么回事?”
女孩头也没抬。
我对健叔说:“不是有感情问题要自杀吧?”
健叔说:“哪会,这个时刻这么浪漫,前面烟花还放那么大,要分手也不能这时候的。”
我说:“那人是不是抑郁?”
健叔说:“这样的情景,再抑郁的人都会觉得爽。”
我说:“那我们走。”
我们沿着河岸走了一公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