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2)
不了了之。屈明泉后来盖了新屋搬到戏楼东边去住了,老宅子旁的牛圈和一块菜地还属于他,牛圈不养牛了,闲着,而菜地还种些葱蒜。金江义想在牛圈前盖猪圈,屈明泉不同意,两家又吵了一次,金江义抓一把石灰撒在屈明泉眼里。再往后,菜地里的葱蒜常被拔掉,两家就打起仗,屈明泉的老婆便被打伤了,屈明泉用架子车拉了老婆到赵宏声那儿挂吊针。金江义到赵宏声那儿去闹,说屈明泉的老婆故意来治病是给他栽赃,不让挂吊针,还把屈明泉的老婆带来的被褥夺过来扔到街上。屈明泉去村部找干部,偏偏君亭没在,上善也不在,金莲在村部里用煤油炉子炒鸡蛋吃。正吃着,屈明泉进去,给金莲告状,金莲说:“你们那事我没法处理。”屈明泉说:“那是你叔你就不处理,让他打我呀?!”金莲也生了气,说:“打得好!”屈明泉哭着走了,去赵宏声那儿把老婆用架子车又拉回去,在家养了一个月的病。屈明泉的老婆病好后,不愿再在村里呆,跟李英民出去给建筑队做饭,要屈明泉也出去打工,屈明泉说“咱都走了,人家就把猪圈盖了”,偏不走。到了三天前,屈明泉又发现菜地里的葱蒜被拔掉了十来棵,立在金江义门口骂,两家就又吵。这一回是夏天智出面去调解,大家只说有夏天智调解两家的纠纷该结了,事情也真的是夏天智一去骂声没了,夏天智回来也得意地给人说:“这么点小事,村干部几年里解决不了,太不像话了!”但是,第二天就发生了血案。
那天早上,我起来得早,刚刚走到金江义家门口,就听见有人哭,金江义的老娘坐在门口,见了我就喊:“赶快找江义,他老婆被人给害了!”而不远处的菜地边站着屈明泉,提着一把斧头,斧头上滴着血。我一下子呆了,对金江义的老娘说:“你儿呢?”老娘说:“江义去河滩地里去了,你快叫江义!”我忙从地上捡了根木棍,说:“明泉,你放下斧头!”屈明泉身子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摆不定,但眼里射着凶光,说:“引生,你不要过来,过来我就砍死你!”连说了三遍。我赶紧就跑,去了派出所,派出所立马来了警察,现场已没见了屈明泉,而金江义的老婆倒在堂屋地上,满脸是血,我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脖子,人已经咽了气。这时候四邻八舍也起来好多人,我们一块去抓屈明泉。到了屈明泉新屋,屈明泉不在,门板上用炭写了一句话:“你给四叔保证不找我的茬了,为啥你又砍我家的树?你不让我活了,咱都不活!”门板下丢着个空瓶子,是装“3911农药”的空瓶子。在屈明泉家没有见屈明泉,就在村里找,村里也没屈明泉,二返身到了金江义家,才在旁边的空牛圈里寻到了屈明泉。牛圈旁有一棵榆树,榆树是屈明泉的,树有两股枝长过了屈明泉老宅地界,两股枝被齐茬砍了,屈明泉就死在树根下。他的死相比金江义老婆更难看,是喝了农药后并没有毙命,拿斧头割自己脖子,地上有一摊呕吐的脏东西。
这起凶杀虽然破案没费派出所多少精力,而且凶手已死,只在县公安局备案就完结了,但乡政府毕竟批评了清风街两委会工作不力,两委会就决定给金江义的老婆买口棺材。但是,给金江义的老婆买了棺材,而屈明泉的尸体在家停着,他的老婆在外地无法联系,他家里又一贫如洗,中街村民就要求两委会也要给屈明泉买口棺材。两委会又开会,最后还是买了棺材,棺材质量当然是差点,缝儿合得不严,也没油漆。君亭说:“这仁尽义至了吧?!”和上善、金莲去了过风楼镇,参观学习人家的小商品一条街的经验去了。而夏天智的情绪缓不过来,他没调解好两家关系还出了两条人命,自己失了体面,在家里四门不出。中街组的组长负责着金江义老婆和屈明泉的丧事,来和夏天智商量下葬的日期,夏天智关了院门,任凭十声八声地喊,也不回应。
埋葬屈明泉的那天,十个人抬着白木棺材,没有哭声,没有人披麻带孝,十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