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了。”上善说:“君亭说要总结以前的经验,这是对的。以前的经验是丰富的,咱也是在征缴中学会征缴,我归纳了一下,比如说:一旦发现谁家卖了猪,卖了一篮鸡蛋,在市场上出手了蔬菜,就立即去上门收款。只要知道谁家有现金收入,不等他将现金用掉就去收,有一分收一分,有一元收一元。”上善的办法具体,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补充,金莲也提了一条,即:凡是种香菇的人家,从顺娃那儿直接截收,再是让邮局提供信息,凡在外打工的或做生意的,一旦给家寄钱来,立即就去上门。还有,各组指派些打探消息的人,什么时候有消息什么时候就行动,早晨的不能拖到中午,半夜的不能拖到天明。竹青说:“咱是特务呀?!”金莲说:“特务不是个坏名词。什么叫特务?就是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在农村,征缴工作就是特殊任务。”竹青说:“我长知识啦。”不再说话。
最后,又讨论了一下可能有哪些难缠户,还有像刘新生、三踅、陈星、陈亮、丁霸槽、夏雨、生民、顺娃、白恩杰等等一些承包了果园砖场或有酒楼、饭店、染坊、铁匠铺、药店、纸扎店、杂货店,以及建筑队包工头这样人家的征缴方案,会议就结束了。大家说:“饿得走不动了,君亭你看咋办吧?”君亭说:“又谋着要吃公款呀?行么!等这次任务完成了,我请大家到万宝酒楼上吃鱿鱼海参,今日就去街上一人一碗牛羊肉泡馍,来优质的!”
从大清寺往出走的时候,有人看见了院门扇上的话。君亭说:“谁写的?‘向鱼问水’,什么意思?”金莲说:“这是说人在问鱼河在哪儿,因为鱼是生活在河里的。”西街组长说:“这是人渴了,问鱼哪儿有水?”上善说:“我明白了,这是糟贱咱们征缴工作哩!”竹青说:“咋个糟贱?”上善说:“鱼是没水活不成的,现在鱼都渴着,人还向鱼要水哩。”君亭再看看另一扇门上的“与虎谋皮”,说:“赵宏声写的?!”用手就擦了。对上善说:“你要给赵宏声敲打敲打,甭让他在这个时候没事寻事,给咱添乱!”上善说:“这狗日的倒是有文采!”
至于村干部如何吃了牛羊肉泡馍后,君亭又如何去乡政府向乡长做了汇报,这些就全不说了。只说怎么个征缴税费。征缴税费是刀下见菜的事。甭看村干部平日神气活现的,征缴起税费却都成了龟孙子。中街在三天之内,仅收了两户。上善的一张嘴能说会道,但中街的人也就针对了上善而死磨烂软,你说东我也往东说,你说西我也往西说。上善是不得罪人的,在一户人家几乎泡了一天,似乎他忘了自己是去收税费的,而成了聊天闲传的。西街的进度是最快,君亭就让西街组长继续征缴,他自己到了中街,协助上善。东街起先还较顺利,因为那些外姓人家大多家里有人在外打工或包活,经济条件还可以,又都是妇女在家,竹青和金莲一个用理一个用情,人家就都缴了。但是,在三踅家遇到了拒交,三踅的态度非常好,说他去西山湾收取一批砖瓦钱了就如数缴上,可一走竟再没了踪影。再去书正家,书正说:“夏家交了没有?夏家交了我交。”竹青自己便先交了,君亭交了,夏雨交了。书正便交了三分之一,说:“能不能缓几天?”竹青和金莲就去武林家收。武林是最贫困的,他说他藏在他爹相框里的三百元被黑娥偷走了。再拿不出钱,乞求等他卖些粮食后再交。金莲不行,让他现在就装了麦子到市场上去卖。武林掮了麦袋去市场,嫌价格太低又掮了回来,说他明日再去卖。金莲说:“你别给我耍花招啊!”武林说:“谁,谁,啊谁耍花招了,是猪,猪!”竹青就拉了金莲到她家去吃饭。
武林在家愁得无法,越想越觉得黑娥坑了他,憋足了劲,去庆玉家找黑娥。庆玉幸好没在家,武林说:“钱,钱呢,把我的,的,钱给我!”黑娥说:“我欠你什么钱了,离婚时我只拿了判给我的那一份,我连判我的三只鸡都给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