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得坐三年五年牢哩!”
韩文举说:“这话着!为什么多亏了金狗,就是金狗手里有个记者证!他们当官的手里有权,金狗手里有记者证,也就是权嘛!”
大空笑说:“韩伯骂了一辈子当官的,韩伯说到底还是讨巴望成官的!”
韩文举说:“谁不是这样?田中正没当官的时候,他也骂当官的,他当了乡书记,他也没忘骂县上一些官没他的本事大哩!你们说要往州里告,田有善他也就软了,我想他田有善怕不怕巩宝山,怕;恨不恨?恨得牙根都要出血哩!你别以为我在渡口上什么都不知道,可我看得出金狗就是一面恨这些当官的,一边又讨好着这些当官的,才把你雷大空救了!金狗,你说我看得准不准?”
金狗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韩文举,腮帮子鼓起来,脖子也胀粗了,小水以为金狗要对伯伯发一通不满的怒火了,但金狗却始终没有说话,抓过酒壶又给自己杯子里倒满了。
小水说:“伯伯,大家是来喝酒的,又不是听你来上课的,你招呼大家喝啊!”
金狗就首先端了杯子喝下去,还是一语未发。酒桌上的气氛就冷下来,韩文举再以喝鼓动,兴头总不比刚才了。金狗瞧大家喝得没了劲,就站起来说:“怎么不好好喝了?大空,你就打一个‘通贯’啊,我头有些晕,我到炕上去躺一会儿,过会儿我还要再打一遍‘通贯’的!”
说罢就离桌进卧屋去了。
韩文举说:“金狗怎么啦,我没有说他什么呀,我全是说他好话的,他上了我的怪了?”
雷大空说:“不是我说不好听的话,金狗比你韩伯强出一百倍,这次金狗要是你,我雷大空确实也就完了!让他歇会去吧,他或许这些日子为我太累了,趁不了酒劲的。来,咱划拳喝吧!”
金狗在卧屋里,四肢伸长地睡在炕上了,他不是身体不好,也不是酒喝得多,但他确实感到头痛。韩文举的那一席话,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正捅在他多少天来最委屈的也最感到伤心的痛处!他制止田有善准备召开河运队现场会,他营救雷大空,在这两件事上,他金狗是成功了,但对于这种成功,他并不像小水、福运和韩文举那样高兴,却总觉得这其中包含着巨大的“耻辱”。他违心地去为工商管理局写正面报道,违心地去说些田有善爱听的话,违心地以记者的身份去恫吓、威胁公安局长,又违心地以企图上告到州里去来压制田有善……这种机智的周旋,他忍受不了!他希望悲悲壮壮地大干一番,而他却不得不忍受自己的油滑,油滑又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正派人所不能干的啊!
小水进卧屋来了,她发觉金狗是有了心思,但她不了解金狗的心思又犯在哪里,她只能以女人的温柔和体贴给金狗端来了浆水,她让金狗喝喝,问他哪儿不舒服?
她说:“你别把我伯伯的话放在心上,你不知道他一沾酒说话就没个准头吗?”
金狗说:“韩伯说的是对的。”
小水说:“可你做的也全是对的呀,无论如何,咱总算是胜利了!”
金狗却摇头了,他向小水倾诉了自己的屈辱,他甚至无比困惑,以怀疑的口气询问小水:凭自己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能否完成对田中正这些人的制服,能否完成对官僚主义的斗争吗?面对着金狗,小水能说些什么呢,她只是劝告金狗世事就是如此,不这样干又能怎样呢?喝吧,喝了这浆水醒醒酒,闷气也就消了。
金狗将浆水喝下了,浆水很凉,很酸,酒的冲劲压下去,吐出了一口浓痰,脑子渐渐平静了,他瓷着眼看着小水,像是问小水又像是问自己,他说:“这么说,这样干是必然的?”
小水却无法再回答。
两个人就默默地对看着,听外间里雷大空和韩文举大呼小叫地划拳,是雷大空又输了,韩文举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