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道.6
,这伙人比冷支队要好一些。”
父亲说:“爹,我们谁都不投,我们自己拉队伍!我们还有挺机关枪呢。”
爷爷苦笑一声,说:“儿子,不容易啊!爹乏透了。”
父亲把破辘轳上的绳子绞上来,爷爷扯过绳子头,把枪拦腰捆住。
“是枯井吗?”爷爷问。
“是,我和王光下去藏过猫猫的。”父亲说着,把身子探进井口,父亲看到黑咕隆咚的井里有两团灰黯的影子。
“爹,井里有人!”父亲大叫。
父亲和爷爷跪在井台上,用力往黑暗中看。
“是倩儿!”父亲说。
“好好看看,还活着吗?”爷爷说。
“好象还鼓搭鼓搭喘气——有一条大长虫在她身边盘着——还有她弟弟安子——”父亲说,父亲的声音在井里回响着。
“你敢下去吗?”爷爷问。
“我下去,爹,我跟倩儿可好啦!”父亲说。
“小心那条蛇。”
“我不怕蛇。”
爷爷把辘轳绳子从枪上解下来,拴住父亲的腰,把父亲顺进井。爷爷按着辘轳把子,让绳慢慢地下滑。
“小心点。”父亲听爷爷在井上喊。他寻了一块高砖踏住,立住了脚。那条黑花蛇猛地扬起头,敏捷地吐着分叉的舌头,对着父亲喷凉气。父亲在墨水河里捕鱼捉蟹时,练就了一手降服蛇的本领。他还吃过蛇肉,跟罗汉大爷一起,用干牛屎烧着吃的,罗汉大爷说,蛇肉能治麻风病。吃了蛇肉后,父亲和罗汉大爷都感到浑身燥热。父亲站着不动,等着花蛇一垂下头,他伸手拽住了蛇尾巴,用力抖动着,蛇身上的骨节叭叭地响着。父亲又攥住蛇颈,用力拧了两下子,然后高喊一声:“爹,我扔上去了。”
爷爷往旁边撤身,一条半死的蛇飞上来,像根肉棍子一样跌在井口旁边的空地上。爷爷感到毛骨悚然,骂一句:“这鳖羔子,贼一样的大胆!”
父亲扶起我母亲,喊:“倩儿!倩儿!我是豆官,救你来啦!”
爷爷小心翼翼地绞动辘轳,把我母亲绞出井。把我小舅舅的尸体绞出井。
“爹,把枪绞下来吧!”父亲说。
“豆官,你靠边站着。”爷爷喊。
辘轳绳子嘎嘎吱吱响着,把那捆枪吊到了井底。父亲把绳子解开,捆住了自己的腰。
“绞吧,爹。”父亲喊。
“你捆好了吗?”爷爷问。
“捆好了。”
“好好捆紧,别马虎。”
“绞吧,爹。”
“系的是活扣是死扣?”
“爹,你怎么啦?倩儿不也是我捆住绞上去的吗?”
父亲和爷爷看着躺在地上的倩儿,她的脸皮紧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牙床凸出,头发上像扑了一层白粉。她的弟弟的手指甲盖是青色的。
母亲在瘸腿刘氏的精心照料下,身体渐渐复原,她与我父亲原来就是好朋友,添上井底相救这层关系,更像姐姐弟弟一样亲切。爷爷得了一场严重的伤寒病,生命几近垂危。后来,他在昏迷状态中闻到了一股高粱米饭的香气,父亲他们立刻采集来高粱米,刘氏当着爷爷的面,把高粱米饭煮熟了,煮烂了。爷爷吃了一碗高粱米饭,鼻子里血管迸裂,淌了好多黑色的鼻血,从此竟有了食欲,身体慢慢复原,到了十月中旬,竟能拄着棍子慢慢挪到围子上,晒一晒深秋里温暖的阳光了。
在这段时间里,听说冷麻子的队伍与江小脚的队伍在王干坝附近发生了一次摩擦,双方都有很大损失,爷爷病得死活不顾,也无心思去想其它的事了。
父亲他们,在村子里搭起了几间临时住处,他们从废墟里寻来了日用家具,又到田野里采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