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炮
无处躲藏。黄彪粗大的尿液劈头盖脸地浇下去,使它们蒙受了巨大的侮辱。它们的气味顿时变了。它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在锅里哭泣着。可恶的黄彪撒完尿,将那根得意洋洋的恶棍收起来。他脸上带着奸猾的笑容,抄起一柄铁铲,伸到锅里,翻动着那些肉们。肉们无可奈何地哼唧着,在锅里翻着筋斗。黄彪放下铁铲,拿起一只小铜勺,舀了一点汤,放在鼻子下嗅嗅,脸上是满意的微笑,我听到他说:
quot;味道好极了,杂种们,你们都吃了老子的尿了。quot;
我猛地拉开窗户。我拉开窗户时本来想大喊一声,但我的喉咙哽住了。我感到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心中恼恨无比。黄彪大吃一惊,将手中的勺子扔在锅台上,匆忙地转过身来,看着我。我看到他的脸涨得发紫,龇牙咧嘴,嘴巴里发出嘿嘿的干笑声。笑了一阵,他说:
quot;是小通啊,你怎么在这里?quot;
我怒视着他,一声不吭。
quot;来来来,伙计,quot;黄彪对我招着手说,quot;我知道你爱吃肉,今天让你吃个够。quot;
我手按窗台,纵身一跳,进了伙房。黄彪殷勤地搬过一个马扎子,让我坐下,然后他把适才踏过的那个方凳子放在我的面前,又在凳子上放了一个铁盆。他狡狯地对着我笑笑,抄起铁钩子,从大锅里抓出一条羊腿,汤水淋漓地提起来,在锅上抖搂几下,放在盆里,说:
quot;吃吧,小伙计,放开肚皮吃,这是羊腿,锅里还有狗腿、猪肘子、牛尾,随便你吃。quot;
我低头看看铁盆里那条羊腿的痛苦的表情,冷冷地说:
quot;我全都看到了。quot;
quot;你看到了什么?quot;黄彪心虚地问。
quot;我什么都看到了。quot;
黄彪搔着脖子,嘿嘿地笑着,说:
quot;小通伙计,我恨他们。他们天天来白吃白喝,我恨他们。我不是对着你爹娘的……quot;
quot;但我的爹娘也要吃!quot;
quot;是的,你的爹娘也要吃,quot;他笑着说,quot;古人曰:眼不见为净,对不对?其实,撒上一泡尿,肉会更嫩更鲜。我的尿不是尿,是上等的料酒。quot;
quot;你自己吃不吃?quot;
quot;那还有个心理在作怪嘛,人,总不能自己喝自己的尿吧?quot;他笑着说,quot;不过,你既然看到了,也不让你吃了。quot;他端起盆子,将那条羊腿倒回锅里,然后他把往锅里撒尿前捞出来的那一盆肉端到我的面前,说,quot;伙计,你看到了,这是加料酒前捞出来的,放心地吃吧。quot;他从案板上端过一碗蒜泥,放在我面前,说,quot;蘸着吃吧,你黄大叔煮肉是一绝,烂而不泥,肥而不腻,他们指名把我请来,就是为了吃我的煮肉。quot;
我低头看着这盆洋溢着欢乐气氛的肉,看着它们兴奋的表情和那些像葡萄藤上的触须一样抖动不止的小手,听着它们像蜜蜂嗡嘤一样的话语,心中充满了感动。尽管它们的声音细微,但它们的语言清晰,字字珠玑,我听得格外清楚。我听到它们呼唤着我的名字,对我诉说,诉说它们的美好,诉说它们的纯洁,诉说它们的青春丽质。它们说:我们曾经是狗身体的一部分,是牛身体的一部分,是猪身体的一部分,是羊身体的一部分,但我们被清水洗了三遍,被滚水煮了三个小时,我们已经成为了独立的有生命有思想当然也有感情的个体。我们体内滋进了盐,使我们有了灵魂。我们体内滋进了醋、酒,使我们有了感情。我们体内滋进了葱、姜、茴香、桂皮、豆蔻、花椒,使我们有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