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斗说：

    quot;比之过去，这已经是超级温柔了。quot;

    莫言问：

    quot;过去还能怎样？quot;

    李一斗说：

    quot;清末这驴街上有一家驴肉馆，烹炒的驴肉最香，他们的方法是：在地上挖一个长方形的坑，上边盖一块厚木板，木板的四角上各有一圆洞，把驴子的四条腿下到圆洞里，驴子就无法挣脱。然后用滚水浇驴，刮尽驴毛。食客们要吃驴身上哪块肉可随意选，选定后即下刀割取。有时把驴肉卖光了，驴还在苟延残喘。你说残酷不残酷？quot;

    莫言咋舌道：

    quot;是够残酷了。quot;

    李一斗说：

    quot;前不久薛记驴肉馆恢复了这种驴的酷刑，一时顾客盈门，市政府出面禁止了。quot;

    莫言道：

    quot;禁得好！quot;

    李一斗说：

    quot;其实，那样做，驴肉并不好吃。quot;

    莫言道：

    quot;你岳母说动物临死前的恐惧心情会影响肉的质量--这是你在小说里写过的。quot;

    李一斗说：

    quot;老师的记性真好！quot;

    莫言说：

    quot;我吃过红烧活鱼，那鱼的身体热气腾腾浇着卤汁，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动，好像说话一样。quot;

    李一斗说：

    quot;这种虐食的例子很多--我岳母是这方面的专家。quot;

    莫言说：

    quot;你的小说中的岳父母与实际生活中的岳父母有多大差别？quot;

    李一斗红着脸说：

    quot;天壤之别。quot;

    莫言说：

    quot;老弟胆子够大的，万一你的小说发表了，你夫人和你岳父母非把你红烧了不可！quot;

    李一斗道：

    quot;只要小说能发表，我甘愿被他们红烧，清蒸也行，油炸也行。quot;

    莫言道：

    quot;那不值的。quot;

    李一斗说：

    quot;值的。quot;

    莫言道：

    quot;今晚上我们好好谈谈吧，你能行，你的才华绝对超过我。quot;

    李一斗说：

    quot;老师过奖了。quot;

    四

    午宴在一尺酒店举行。

    莫言坐贵宾席。市委胡书记坐东道席。陪宴者七八人，都是市里的重要干部。余一尺和李一斗也陪宴。余一尺经多见广，很潇洒，李一斗则手脚无所措，很不自然。

    胡书记年纪约有三十五岁，国字脸，大眼睛，留背头，油光满面，仪表堂堂。言谈不俗，且透着一股威严。

    酒过三巡，胡书记还有几桌客人要陪，起身离席。宣传部金副部长把盏劝酒。半个小时后，莫言就头晕眼花，嘴唇发了硬。

    莫言说：

    quot;金副部长……想不到您是个这么优秀的人……我还以为您真是个……吃小孩的恶魔呢……quot;

    李一斗满面汗水，慌忙打断了这个话头，高声说：

    quot;我们金部长吹拉弹唱样样通，尤其是那一口包公，铜声铜气，不让裘盛戎！quot;

    莫言说：

    quot;金部长，来一段……quot;

    金副部长说：

    quot;献丑了！quot;

    他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