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难对付的女人
,现在怎么又把这个所谓的老婆弄来?这个女人来了,哪怕不露面,报纸也会闹个沸反盈天。”他气得拍打沙发扶手,声音倒是不响,但动作够大的。“这种肮脏手段,又奈我何。老实讲,我一见于堇就头痛,好几年没见,心里清静,见到她,我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莽撞事来,对大家都不好。”“怕是一见了,会旧情复燃吧?”“绝对如此!这下你满意了。”他讽刺地说。“难道是76号把她弄到上海来的?”白云裳把手放在倪则仁的手上,抚摸着他,慢吞吞地说:“我问过了,于堇来上海,不是76号的主意,日本宪兵部更没有出过这主意,你得相信我。”她转过身,眼睛对着倪则仁。
倪则仁心里更纳闷,“难道是重庆军统方面的人?甚至是共产党?假定真是他们,把这事情闹大,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他从心里闪过一个个与自己打过交道的人,似乎看到一张张脸都在冷笑。谁会认为事情越弄得沸反盈天,越对他们有利?卷进女明星,为投降造声势,为什么对这些人有利?这里的逻辑太怪。
当然,这些话,倪则仁不敢对白云裳说出来。但是他一个人自己想得太多,头脑都要炸开了。当他这么反反复复思索时,白云裳却在温柔地劝慰。
“孟姜女千里寻夫,你能不见她吗?你只有一个办法摆脱她――公开合作。一旦既成事实,戴老板也就只好算了,于堇也就可以回香港去!”倪则仁听见她的话,脸色都变了。“孟姜女寻夫”这句话,非常不吉祥。白云裳像是故意说给他听,吓唬他,而并非说漏了嘴。
白云裳的温柔、于堇的盛气凌人,都是外表,他对于堇的厉害看得清楚,与白云裳做了这些年的情人,还却始终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人。因为弄不明白,即使猜到白云裳肯定参与其谋,也对她恨不起来。
白云裳见他不说话,就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恐怕明天报上标题就会用这字样:孟姜女寻夫!”倪则仁抽出自己的手,垂头丧气地掉头走开。
“我很残忍,说这种咒你死的话。”白云裳微笑着坐回沙发,“你不肯骂我。证明你心里还是有我。就签个字吧,这个很容易。一切乌云就会驱散,我们就可在一起。”倪则仁两眼无光,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白云裳比他小九岁,很年轻时,就离家出走自己谋生。弄不清父母遭到什么变故,是死了还是离异,总之他们当初遗弃了她,如同她现在忘记了他们。他对她充满同情,处处呵护她,让她感到有安全感。
命运颠倒了过来,白云裳这刻对倪则仁充满了同情,她曾经理由充足地爱上这个自命艺术家的阔公子,况且,她的工作也需要盯上他。
凭心而论,直到今天,她也是爱他的。倪则仁待她不亏,不顾一切地爱了她这些年。刚开始时背着于堇,后来于堇一走了之。他与她同居生活在一起。白云裳心里明白,他们俩都完全明白对方究竟是干什么的。这很好,这使他们工作爱情不会互相冲突。
白云裳看着沉默的倪则仁,很诚恳地说:“我们都是跨河过来的人,明人不讲暗话,作为中国人我们都明白。不管欧洲战事如何。只要英美没有向日本开战,中国无法单独抗战,只有求和才能生存。一旦全国都想通这道理,整个中国就会像这个孤岛那样繁荣平安。”“女人花功夫抹胭脂倒也罢了,”倪则仁觉得已经到了这个地方,犯不着听高调。“竟然有一番世界局势大道理!”这话把白云裳脸气红了,“你徒有男人身,毫无丈夫气。好吧,让我帮助你回想一下吧,你被76号抓住时,正要到哪里去?”倪则仁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正在想别的事,叹了一口气。
白云裳接着自己起的话头,“你正去赴莫之因的约!你以为只要在租界里就是安全的,76号要绑你,照样一绑一个准。”“怎么可能?这个浪漫文人,怎么可能是76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