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止步
女子,小说刁钻刻薄,文字厉害,名字却俗气得可爱,叫张爱玲。贺家麟老是说这女人刻薄得好。
待情绪稳定了,杨世荣满脸笑容推开门出去,对贺家麟说:“怠慢,得罪了。”
贺家麟照旧不卑不亢地笑笑,点点头。
杨世荣坐下看棋盘,他记得那子放在左边,现在怎么到了正中,不用多想,棋盘明显动过了。他说:“这是我下的子?”
“不错。”贺家麟说。
“车怎么放在这里?”
“你看应当放在哪儿?”
“你动了棋吧!”他差一点脱口而出,终于忍回喉咙了。想想说这话没出息,显得自己太没有涵养,不配与上等人交往,于是他点头微笑。贺家麟虽然没有他高大,不像他一瞧就是当兵吃粮的胚子。不过贺家麟还真耐得起看,人说气宇轩昂,一表人材,怕就是这类人吧。这样的人当然不会趁人不在动棋子,这种怀疑也不该有。再说姓贺的是个人物,干大事的,哪怕今日是阶下囚时,也没有必要做偷鸡摸狗的事。
看来他刚才听到电话铃时,脑子根本没有回到棋盘上来,假模假样放松了一下而已。贺家麟坐在那里十多分钟,在棋盘上看出什么呢?看出他的窘相!
杨世荣不知怎么竟从贺家麟眼里读出这层意思,几乎同时有尖尖的石子硬在他的胸口,很难受。
偷鸡摸狗的事。
“输了,这盘输给你。”他爽气地说。
“岂敢,岂敢,胜负远远未定。”贺家麟说。
“败相已露,下面没有意思了。今晚不早了,休息吧,明日再战。”杨世荣忽然改了口气,很体贴地说,“来杯白兰地吧,我倒跟你学会了喝洋酒。”
二
听到街上汽车刺耳的一声刹车,不到半分钟谭因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没有敲门,就直接推开杨世荣的房间,一脸是汗。“娘的,那个天这么热。”他叫道,“夏天不是杀人天,弄得全身腥臭!”
杨世荣嘘了他一下,指指隔壁房间,房门是关着的,但这么放肆的声音,楼下也听得见。
谭因伸了一下舌头,轻声问:“杨哥,什么人?要你亲自来看守?”不等到回答,他注意力已经转开去,嚷起来,“这房间好气派!”他用手按按床垫,羡慕地说,“好舒服的床。是真洋货。叫什么席梦思吧?”
杨世荣心突突地跳起来。最近一看到谭因,他就有这感觉。见娘个鬼,中了什么魔祟?谭因的脸白里透红,几乎像个女孩子。穿着中式褂子,圆口布鞋。虽然他头发留长,一甩一甩,顽皮得像个中学生,脸还是一副娃娃相。不过一米七六的身段匀称,从背后看,若是一个女子真是老天厚道了。
那么是谭因说话的声音,也不对,他不过是用故意撒野的口吻说话,声音高到他不能忍受的地步。若是队里别人在他面前如此说话,他早就让他一边去了。
谭因摸了摸考究的梳妆台,站直身体照镜子,嘻嘻地笑了。这间房明显是女主人的卧室,隔壁想必是男主人的卧室兼书房。西洋人怪里怪气的,夫妻分房间睡,难道干事还先预约征求同意?还有一间是孩子的房间,里面堆满小床童车各种玩具杂物,插不进一只脚。这幢花园洋房的原主人据说是英国的银行经理,看局势不好贱价把房子带部分家具卖了。可能离开没多久,这间房还有股淡淡的香水脂粉气味。
杨世荣拉灭了台灯,只留下壁灯。
谭因注意力又转回头来:“日娘个稀罕!我还没有见过那么多血,手提机枪嘟嘟干倒十五个。”杨世荣连忙走上去堵他的嘴,这谭六永远不懂事。
谭因被杨世荣手捂着嘴,不动弹,脸一下红了,有股汗味,不难闻,像女孩子的汗味,甜腻腻的。两人紧靠的身体都不动弹,都僵住了。这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