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蓝鸟
人像是他家保姆。”
她留了电话,请对方转告。
阳台的紫色牵牛花在发黑的天光映照下已变黑。缤玢将一杯水全喝完,她心情有所改变。再想这事似乎会将她窒息,不过不想不可能。那么就想一些令人高兴的往事。结婚十五年,他们没孩子,也没有觉得缺少什么,丈夫是个书蛀虫,这书虫儿成天在书堆里,吃书写书。因为书虫儿的缘故,她才得以留校在图书馆工作。当时如果自己不选修逻辑课,自然就不会遇见他。他还是研究生时,就给外出有事的教授代几节外系学生的课。这个贾才子不仅相貌好,个子也高,而且论述清晰严密,她一下子给他迷住了,大胆提问题,课后主动求教。仿佛一个俗套,成了郎才女貌的模式,等到两人都毕业才结婚。十多年来,知识分子身价时起时落,不过她的这个家的融洽气氛一点没受到侵扰。
婚后生活缺乏激动,差点浪漫,不过生活本来就是平凡的,他们的恋爱也没有什么激动。书虫儿读书教书写书,一丝不苟,她喜欢图书馆工作,安静,也喜欢做家务事,尤其是厨房,厨房里有兰草有指甲花,日子过得干净清爽。周末是他们的休息日,周六去看他或他的父母,一起吃饭,晚上回家,这是他们的晚上,不需要特殊的要求或暗示,他们躺在床上,脱掉睡衣,完事后,一人一床被子入睡。从没红过脸,争吵过,朋友都知道这是一对恩爱夫妻。
贾成荫在病中一直在写《逻辑学批判教程》一书,校长倒是特批她离开图书馆去医院专门护理他,帮助他整理书稿最后几章。她按时去,抄写腾清他的稿子,有时,他特别不舒服时就口述,录下音他取回抄录,整理后再让他过目。本以为开过刀后一切会好起来。结果,病情往最坏的一方发展。
她伤心极了,一人坐在黑暗里流泪。电话铃响了,她赶快拿起来,一听是沈立的声音,便止住哭,焦急地说贾成荫的情况。 “沈立,你为朋友尽了力,有句话我想说,只是怕说了你会生气。”
“请说吧。”
“那个开刀的大夫,叫什么盛年年的,你记得吗?”
“怎么啦?”
“那个大夫,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有时医生也无回天之力。”沈立还是安慰的口气。
“如果知道预料到有扩散可能,应当多切除一些淋巴组织。”
“盛年年也不知道。”
“她应当知道!”
“医院是我们市最好的医院,同样,她也是我们市里最好的外科大夫,”沈立耐心地说,清了清嗓子。
“我看不像。穿得妖形怪状的。就是她这一刀下去要了我丈夫的命!”
沈立没有回答。他的沉默使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了份。“对不起,我着急了。”
“我能理解,贾教授是咱们中年知识界的顶梁柱,人才难得,市政府我们责无旁贷,为他提供一切。我明天就给医院打电话,要他们用最好的进口药。”
“那就太感谢了。”她放下电话。站起身来,腰和胫椎又酸又痛,她双手按在脖胫两边的穴位,用力揉了揉。暮色浓烈到那片牵牛花模糊不清,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她来到书房,开了灯,将丈夫的录音磁带放在音箱里,然后坐下来,嫌不够亮,又开了台灯,拿起笔记本和笔,她按下键钮。
贾成荫清晰的声音响在屋子里:那些气球在飞,当那些小小的气球飘散开,雨水就轻洒下来。他说得非常缓慢,不过声音没有带任何感情:
雨蒙蒙,看不清窗外。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穿拖鞋。我一下醒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睡衣带子未系上,拖在地上,她竟一点没察觉。她的身体在睡衣里如一条鱼那么游来游去,她比平日丰满,皮肤光滑,很性感。奇怪,这都是我以前没发现的。雨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