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怎么找到我的?”柳璀不回答,只是用很平静的声音问。她转眼看见那镜子里的人,眼睛里满溢出痛苦和愤怒。
其实她知道答案:肯定在坝区那里上船时,就有人看着她,而且一直盯到这个地方和她一同下船。那个什么阚主任,李路生手下有这么一大批无事不包的人,她能到什么地方,还不早就弄得一清二楚。
李路生在那边答非所问地说:“小心安全。”
柳璀无名火终于冒出来,但是她强压住火,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是最大的不安全!我问你,你怎么探听到我住在这里?”
“这个地区的治安还是有点问题。”
“少胡扯!”
“难道你没有看见那些标语小字报,旧城有,新城也有,墙上房门上都贴着?”
“我没注意。”
“那就是已被清除了。离开良县吧,越快越好!要我让人来接你吗?”
柳璀觉得李路生有意将事情扯开。她到良县就奔自己的目的,没有去四周看一看。江边有些自搭的棚区,那是被迫拆掉房又未分房或不肯迁去外乡的人,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连出租车司机都说是正常现象。如果李路生说的是事实,她有什么必要逃跑?她觉得自己的探亲初衷,因为一个女人的电话,已变成一道无时不痛的伤口。
她出生在这个叫良县的地方,她有自己的事要办,与这个男人无关。
李路生说,“还是离开那儿,回到坝区来!”
“我明天就走,劳驾,请你不要派走狗盯着我。”
“不要……”
柳璀对着电话声音提高,狠狠地说,“盯也没用!”
“其实我没有恶意。”李路生说。
这反而把她的火点炸了。她嚷起来:“你就是恶意,你的意图十分恶劣!你叫人送来的香水把我臭了个够!”
李路生明显不想注意到她的气愤,“你从未让我失望,我也不会。”
“伪君子!”柳璀本想把这话扔过去,可是她却把电话叭嗒一声搁断了。
她转头就进了浴缸,拧开水,结果拧错方向,冰冷的水冲到身上,赶忙调过来。她把水开到最大处,像是瀑布撞击着她。我没有如此激动,恐怕没有,只是没有必要给这个李路生好颜色。
是她被背叛了。明明确确的,在这天上午,那个打上门的女人!一副要与她摊牌的架式。李路生装得没事人一般来问什么“安全”!那个女人,陷入他们的婚姻生活很深了,恐怕也是着急了,甚至被李路生冷落了,不然不会采取这样打翻船的鲁莽之举。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动听,不是很年轻了,可能非常漂亮也很能干。她言谈有节制,却具有进攻性,根本不把那阚主任放在眼里,是一个明白自己利益何在的女人。那就好,柳璀想,没人跟你抢这个臭男人!
看来确有此事,李路生有意不提就是默认,她太知道丈夫的性格了,李路生老说谁最沉得住气,谁就胜利。那么,是否应当离婚?母亲说得对,在这个婚姻里,她不是没有错。本来他们就是夫妻各走各的路,她已经一个人生活很久了,离婚与结婚一样,不过就是形式。
这么一想,她彻底明白了她一直被利用了,他们的婚姻,其实只是一个方便的空架子。给李路生做他的花花事方便,给上司一个“科技家庭”好印象。
恐怕不是谁“背叛”谁,就说得清的。她的自尊心折磨着她,不想问丈夫,那个女人与他是什么一回事?她宁愿不知。不知内情,也少了具体伤害,跟知道一些具体细节大不一样。这个婚姻,恐怕也给她自己懒得过家庭生活一个方便的借口。
突然,她恐惧起来,她有些不对劲,一个正常的女人,应怒火中烧,打翻醋坛子,摔锅摔盆,起码大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