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没有惊醒你。”他穿着内衣,但披了一件睡袍。
她觉得自己嗓子沙哑,好象嗝着什么东西。她揉了揉眼睛。
“这已经是几点啦?”
李路生看了一下手表。说,“快九点了,你昨天肯定累坏了。”
“昨天?”柳璀想,“昨天怎么啦?”
“你被这个鬼地方的人关进拘留所。”李路生坐到她床边。“真是抱歉,我至今还没好好问你是怎么一回事?”
“噢,那个小事!”柳璀从床上蹦起来,“早忘了!”她走进浴室,开了热水冲澡,头发也洗了再洗。她觉得一身是味,不是昨天在那个臭熏熏的拘留所弄的,昨晚上床前她已经仔细地洗过了。她让水冲下来,想洗干净刚才浮出头脑的那些血腥。她倒完几个小瓶里洗发液,弄得脚底堆起一厚层白色的泡沫,开大水量。过了两分钟,哗哗的水声停止。
她用根干净大毛巾当胸一围,系好,便在浴室里吹头发。
妻子的不计较,让李路生高兴起来,他站在浴室门口,笑着对柳璀说:“真是,不跟这种七品芝麻官计较。”
“我这种小老百姓已经忘了,你这个大官儿怎么还记得。”柳璀关了电吹风,用梳子梳头,她将头发往后梳,没有留一点刘海,这样她的额头显得挺高。
“就你大度。”李路生装着生气地走回桌子边看文件。柳璀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昨夜睡了几个小时。她回到旅馆都快十二点了,因为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共汽车,有摩托车,但是她不敢叫。觉得夜里摩托车路子野,一看就明白她是外地人。走路回酒店,黑地里可能找不到那条近道。有一个酒鬼,正在乱唱乱骂,往阶梯下的房子扔石子。她正在犹豫时,陈阿姨拿着电筒追了上来,一直把她送到旅馆,才自己走回去。她打开房间,已非常疲倦,倒头就睡。李路生恐怕一点后才进来,那时她已睡得正熟。
也不知道这个人早晨什么时候起来的。她知道现在的干部,上午做不了什么事,夜里忙个不休,早晨补个懒觉。只是李路生,上午用来看一堆报告资料。
李路生把窗帘拉开了,房间里涌满了阳光。柳璀这才看清他的脸,觉得丈夫真的老了,至少最近憔悴多了,左脸颊生出了两粒斑痣。她自己在他眼里,恐怕也是这样,不同的只是她无法认出自己的变化。
柳璀说,“把窗帘合上一些。”
李路生笑了,指指窗外,只有阳光下的长江急波湍流,对岸的层层青山。那个小岛上,树影中的小平房。
“怕谁看见?”他调皮地眨了一下眼。他又回到他的桌子前,戴上眼镜。
她不应当让上辈人的混乱干扰自己的生活,她想了想,决定不用告诉李路生她见到陈阿姨的事,更不想与他谈那些陈年旧事,她不愿谈这些。于是她说:
“怎么今天上午他们放过你?没人来抓走你,也没电话催命?”
“我把电话线拔了,手机关了,门外挂了‘请勿打扰’,看他们怎么办吧?”李路生说,转过身来看着柳璀。
“好,从此君王不早朝!”柳璀笑了。
“那就要看贵妃每晨出浴才行。”李路生走上来。
柳璀用手指刮他的鼻子,说,“不要荒唐。”
但是她身上的毛巾,被李路生一碰就掉下来了。她赶紧上床,用床单罩住自己。她一向不喜欢裸着身子,她不知别的女人,只明白她自己,她喜欢遮住身体,仿佛这样会使她觉得更安全。不过当李路生上床后,她的脸红了。这张双人床很大,而且这房间的床是大双人床,和其他房间的双人床不一样。不过这房间是她要的,并不是丈夫的阴谋。
李路生抱住她,吻她。贴着她洗过带香味的头发,他轻声说:“你把我凉在一边凉苦了。这么久才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