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抓住那瓶洋河大曲的瓶颈。我对他说，quot;你好，警察叔叔。quot;quot;什么好不好的，废话。quot;他把一只烧鸡翅膀撕下来给我，quot;烟酒不分家，想喝就喝吧。quot;

    quot;你的警服呢？quot;我说，quot;你怎么不穿警服了呢？quot;quot;交上去了，我不干那一行了，他们让我看着这破车站。我他妈成了看门老头了。quot;

    quot;当警察看大门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quot;quot;我为人民服务谁为我服务？烧鸡要五块钱一斤。quot;他嘟嘟囔囔地说，然后他突然盯着我，quot;喂，你的脸好熟，你是贩烟的小马吗？quot;我想了想说是的，我就是贩烟的小马。

    quot;现在完了，火车没了什么也带不过来了。quot;他叹息了一声，把另一只烧鸡翅膀狠狠地摔在地上，quot;枪也没了，警棍也没了，还能做什么？操他妈的！quot;

    我耐心地听老警察诉苦，我看着他的鲜红的布满皱纹的脸，那脸上有一种诚挚的悲伤使人顿生怜悯之心，于是我不停地给他斟酒，直到他灌出了眼泪，他含着泪微笑着对我说，quot;我知道你私通列车员贩烟，但我没办过你的案，我从来没办过你的案子。quot;我说我知道你是想挽救我，我虽然犯过一些小错误，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个好人。quot;我不管你是个好人坏人，反正我卸下白皮来喝酒，酒桌上都是朋友。quot;

    我说没错啊，我们的朋友遍天下，我们的好酒到处流。quot;小伙子你多大了？quot;quot;不记得了。我好像活了很长时间了，都有点腻味啦。quot;quot;可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呢，好好混出头就不腻了，先混党票，再混老婆；先混房子，再混煤气；先混名再混利，混到七十岁混个厅局级就有小车接小车送了。什么人都一样，只要会混就不腻味，怕就怕你不会混，落得个我一样的下场，守着烂车站喝闷酒。呸，我操他妈！quot;

    我听见他的肠胃咕噜了一阵，紧接着放了一个屁。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回忆旧车站的辉煌历史。我在强烈的酒精味中眯起眼睛，看见我躺在对面的长椅上睡觉，一个白衣警察站在我身边用警棍敲敲我的脑袋：quot;起来，跟我走一趟！quot;这就是城市中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会面，而我现在跟他一起坐在废墟上喝酒喝得肝胆相照！你说不清哪一种会面更具真实意义，真的说不清。更有意味的事情是在我们分手的时候，老警察从坐着的工具箱里抽出一把雨伞放在我的左手，又摸出一把玩具手枪放到我的右手上。他说这两样东西都是以前从社会渣滓手里缴来的，送我做个纪念。

    quot;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带上这把伞吧。quot;老警察说。quot;你别瞧不上这玩具枪，外面坏人多，有一把假枪总比没有强，带上这把枪吧。quot;老警察又说。

    我收下了这两件礼物。凭着直觉我就知道那是我半年前遗失了的东西，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我拍了拍老警察的肩膀说继续喝吧就走出了旧火车站。外面阳光灿烂，没有任何下雨的预兆，广场上的水果摊贩们看见我对着阳光打开了雨伞，他们看我的眼神很惊疑。我理解他们，但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我觉得天上在下雨，我觉得雨点打在我脸上酸溜溜的，我快受不了啦。

    关于雷鸟

    雷鸟一去没音讯，让人很牵挂。我牵挂的倒不是他，而是我借他的那笔钱，我有点后悔我当时的侠义心肠，都说钱到了雷鸟手里就掉进了无底洞，那穷光蛋花起钱来比希腊女船王还要气派。国庆节前我突然收到了雷鸟的信，信封上端印着绿乡饭店的徽记，我看了看邮戳，邮戳是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