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时代.2
口问什么,那3个少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小拐最惨了,他头上挨了一铁搭,开了两个洞。
他怎么啦?他不是会武功吗?秋红惊叫过后问。
他腿不好,跑不快,那么多人围上来,会武功也没有用。一个少年说。
他没带三节棍和九节鞭,光是一支飞镖对付不了人家的锄头铁塔。另一个少年表示惋惜说,小拐今天要是带上他的家伙就好了,我们也不会输那么惨了。
带上家伙也没用,清塘镇的人一个比一个野,再说小拐本来就不怎么样,我看见他第一个被清塘镇的人按在地上,第三个少年说起小拐却已经显得很轻蔑了。
旁边的秋红听到这里勃然生怒,她指着3个少年的鼻子说,一帮不知廉耻的杂种,你们知道小拐腿不好,跑不快,你们就不肯拉他一把?你们就不能背上他跑吗?
你说得轻巧!一个少年斜睨着秋红反驳道,那种时刻谁还顾得上谁?我背了小拐谁又肯来背我?
愤怒的秋红一时哑然失语,她的丰腴而红润的脸上不知不觉挂上了泪珠。人们都用一种隔膜而厌恶的目光注视着她,似乎没有人为秋红的一腔姐弟之情所感动。事实上那是一个混乱的人心浮躁的黄昏,人们关注的是自己的滞留在清塘镇生死未卜的儿子或家人,每个人的心情其实都是相仿的。
少年小拐和他的伙伴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返回香椿树街,负责接送的警察对围观的人们说,这次还幸亏没打出人命,否则就直接把他们送拘留所了,王德基和秋红也在街口等候,看见小拐他们依次爬下了卡车。王德基舒了一口气、他对旁人说,这帮孩子是不是吃了疯狗的肉?在街上闹不够,打架竟然打到清塘镇去了。那人问,回家要收拾你儿子吗?王德基被问得有点尴尬,从小收拾到大,就是收拾不了他,想想真奇怪。王德基苦笑一声,随后说了一句令人伤感的话,孩子他母亲搭上她一条命就生了这么个宝贝儿子,想一想真是奇怪。
少年小拐扶着墙与他父亲和姐姐逆向而行,他的头部缠着一条肮脏的被血洇透的纱布,看上去小拐显得出奇的从容而冷静,秋红跑过去想察看他头上的伤势,被他推开了。我死不了,小拐说,你回家去,别来管我的事。秋红就跟在他后面说,让你别打架你偏不听,这回好了,头上弄了个窟窿让人看笑话,街上的人都看着王家姐弟,看见小拐突然回过头打了秋红一记耳光,让你别来管我你偏不听,你为什么老是要来管我?小拐几乎是在吼叫,他的仇视的目光使秋红不寒而栗,秋红掩面坐在地上哭号起来,不管就不管,秋红绝望地拍打着地面,边哭边叫,我要再管你的事我就是畜生。
从清塘镇铩羽而归的少年们很快就聚集在朱明家门口,隔着窗子他们看见朱明那帮人仍然在桌前玩扑克牌,只是每个人的膝盖上都添了一根一尺多长的角铁,屋里的人对窗外的人显然已有防备,少年小拐和他的伙伴无法对朱明他们实施惩罚,判徒,有人伏在窗台上对屋里的人喊。而少年小拐嘴里吐出的是一句江湖行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的声音听来冷峻而充满杀机。我看见他提起撑拐,用一种轻柔的动作在朱明家的窗户上捣了一个圆孔,屋里人朝外面张望了一眼,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紧接着是一声哗啦啦的脆响,少年小拐挥舞着他的撑拐,砸碎了朱明家窗户上的每一块玻璃。
到了中秋节前夕,香椿树街的新野猪帮已经分裂成两派,人多势众的那派由少年小拐统辖,另外一派的六七个少年则死心塌地跟着朱明,他们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此长彼消的内战。我之所以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个时间概念,是因为那天香椿树街上弥漫着糖果铺煎制鲜肉月饼的香气,那种一年一度的香昧诱使许多人聚集到糖果铺的煎锅前面。少年小拐他们和朱明他们的人就在那儿相遇了。我记得朱明他们一共只有3个人,3个人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