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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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爱干净也是正常的,人家还是个姑娘。另一个教师说。
可是她不像个当教师的人,越看越不像,袁老师的神情显得很迷茫,她注意到同事们都在等着她的下文,但她突然噤口不语了。过了一会儿袁老师噗哧笑了笑,她说,我每次给学生讲问号的使用时,脑子里就浮现出倪老师的脸,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两个女老师的宿舍仅隔着一道薄墙,那些夜晚袁老师时刻倾听着墙壁另一侧的动静,直至沉沉的睡意袭来。除了小楼下杂草丛中夜虫的鸣唱和远处夜行火车的汽笛声,袁老师什么也没听见,学校的秋夜异常宁静,两个单身女教师的夜晚也同样地清淡如水。
袁老师后来终于听见了来自隔壁宿舍的那一声夜半惊叫,倪老师的惊叫声并不尖利,但听来非常恐怖。袁老师记得她奔出去敲倪老师的门时只穿着内衣,倪老师你怎么啦?袁老师等着倪老师来开门,但门仍然紧闭着,房间里无人应答,倪老师你怎么啦?袁老师很疑惑。她蹲下来寻找门上的一条缝隙,希望透过门缝发现里面的异常情况。但她很快发现那条缝被一张牛皮纸从里面贴住了,纸上映着一点黯淡的昏黄的灯光,袁老师不知道倪老师是什么时候把门缝封贴住的。
倪老师你到底怎么啦?袁老师的声音已经由焦灼变为沮丧,而且她身上单薄的内衣无法抵御秋夜的凉意。倪老师的宿舍里却依然一片死寂,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袁老师开始怀疑听见的惊叫是否幻觉,也抱着自己的双肩在倪老师的门前踯躅了一圈,这时候她清晰地听见门后拉动灯绳关灯的声音,然后床板嘎吱响了一下,倪老师大概上床睡觉了。
无论如何这是件怪事,袁老师一夜未眠,猜测着那声惊叫和倪老师拒绝开门的原因,她无法排遣一个令人不安的念头,倪老师是一个谜,这个新来的女教师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天早晨袁老师看见倪老师站在凉台上刷牙,她的气色看上去与往日一样姣好清朗,即使是唇下的牙膏沫也没有掩盖她的美丽。袁老师端着女儿的便盆冷眼观望着倪老师,心里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倪老师你昨天夜里怎么啦?
怎么啦?倪老师侧首朝袁老师笑了笑,她朝凉台下吐了一口水说,昨天夜里我怎么啦?
我听见你惊叫,够吓人的。
我惊吓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叫了,可我跑过去你却不肯给我开门,昨天夜里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昨天夜里我看见了狐狸,就是你说的那只狐狸,白色的小小的狐狸,它从操场上跑过去了。
你真看见了狐狸?袁老师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诧的表情,她心里清楚那天关于狐狸的话题是一种即兴发挥,其实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操场上的白狐狸。
当然是真的,我站在窗边,看见那只狐狸从操场上跑过去了。
我不相信,我在这里住了三年了,从来没有见过狐狸。袁老师说到这里意识到露了破绽,于是又补上一句,我只是听别人说夜里操场上有狐狸出没。
倪老师的嘴角上浮现出一丝隐晦的冷冷的笑意,她随手将脸盆和杯子里的水朝楼下泼去,这么说袁老师你在说谎,倪老师说,假如你是骗我的,那我也是骗骗你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狐狸。
可是我听见你叫了,我拼命敲门你却没有开门。
我喜欢一个人,倪老师最后的回答听来意义含混,但她的敌意似乎是明显的。倪老师手里的脸盆和脸盆里的杯子牙刷乒乒地碰撞着,她的脸现在是阴沉着的,这使她的容颜接近三十岁而不是二十岁这个年龄。袁老师有点窘迫地看着她从身边疾速闪过。我是好意,我是怕你有什么意外。袁老师朝倪老师的背影喊了一句,但倪老师似乎充耳未闻。
是一个薄雾袅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