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兄弟.2
端?”舒农说:“不端,你自己起床端。”舒工猛地从床上挺起来掀掉了被子。“好,我起床。”舒工叨咕着跳下床,他先把剩粥端上炉子,然后站在炉边上斜脱着舒农。他蹦着蹦着取暖,径直蹦到舒农的小房间里。舒工说了一句:“小杂种看我都懒得揍你。”他掀开舒农的被子摸摸,是干的。舒工笑了笑就解开棉毛裤,朝舒农的床单上撒了一泡尿,撒完尿舒工打了个响指,“等会儿让爸看,你又尿床了,我不揍你让爸来揍你。”舒农抱着书包惊呆了,他的脸涨得通红,他想了想就冲到水缸那儿舀了一瓢水,浇到舒工的床上。舒工随他浇,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浇吧浇吧,反正谁也不相信我会尿床,挨揍的只有是你。”
舒农浇完那瓢水就去学校了,中午放学回家时他已经忘了早晨的事。他看见被子已被母亲晾到窗台上了。老舒沉着脸盯着他,舒农说,“我没尿,是舒工先尿床。”老舒就吼起来:“撒谎,尿了床还撒谎!”舒农又说:“是舒工先尿到我床上的。”老舒气得跳起来,“还撒谎?舒工从来不尿床,他怎么会尿到你床上去?舒农说:“你去问舒工。”舒农坐到饭桌前端起饭碗,这时候老舒冲上来夺走了碗,就势把舒农拎起来摔到门外,老舒说,“操你个小杂种,不给你吃不给你喝,看你还尿不尿床?看你还撒不撒谎?”
舒农坐在门槛前,朝父亲看了几眼,他的手在地上划着字,有一个字是“操”。门被老舒砰地关上了,舒农无可奈何地砸了几下门,然后就站起拍着屁服上的灰。他们的猫这时从窗户里跳出来,猫朝舒农叫了一声,它好像咬着一条烧好的鱼。
“喵呜”,舒农学着叫了一声。他跟着猫朝街东走着,一直走到汽车修理厂,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舒农走到厂里去,看一群工人满身油腻地爬在汽车肚子里修汽车。舒农蹲在地上看他们修车。工人说,你怎么跑进来了?快出去。舒农说,我看看,看看也不行吗?
破汽车前面放着一桶汽油,舒农就蹲在那桶汽油前面,舒农耸着鼻子使劲地嗅汽油味,舒农说,我知道,这是汽油,一点就烧起来了,工人说,你说得对,千万别玩汽油,烧起来就完了,舒农在那儿蹲了很长时间,后来修汽车的工人发现那小孩走了,少了一桶汽油,他们没想到是舒农偷走了汽油。
舒农拎着汽油桶走回家。有人在街上看见他了,问题是没有人知道他拎着汽油桶去干什么。舒农走到十八号的黑房子前面,他推开门,先将汽油桶放在门背后,然后他蹑手蹑脚走到屋里,他看见父亲在睡觉,舒工也在睡觉。他先轻轻地把父亲房间的门带上。用一把牙刷插在门鼻里,然后他走到舒工的床边,舒工的头埋在被窝里,发出了鼾声。舒农对着被窝轻轻骂了一声,王八蛋,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去拿汽油桶的时候,发现猫也回家了,猫伏在汽油桶上,绿莹莹的猫眼注视着他,舒农对猫微做个鬼脸,他把猫推开,拎着桶走到舒工的床边,舒农开始往舒工床下倒汽油,他闻到汽油的香味在房子里悄悄地弥漫,干燥的地板上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舒农一路走一路倒,他看见水一样的汽油从门缝里渗进了父亲的房间。舒农想差不多了,火肯定能烧起来了,他放下桶四处看了看,一切都午睡,包括那些陈旧霉烂的破家具,只有猫看着他,猫眼绿绿得发亮。舒农心里说,猫,你看我我怎么收拾他们。他从舒工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火柴,他的手有点颤,他想他心里也许有点怕,他咬了咬牙,擦亮了第一根火柴,火柴掉在地板上,顿时有一股红色火苗蹿了起来。火首先是从舒工床底下烧起来的,火烧起来的时候舒农听见猫凄厉地叫了一声,在火焰中一闪而过。
舒农拼命往楼上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楼上跑,林家的门都开着,丘玉美和涵贞从厨房里伸出头看,丘玉美说:“他怎么啦?”涵贞说:“他发神经了。”舒农没有理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