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中茫然,进退失据。
对面二层楼走廊的小木栏杆后,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衰老妇女推着一辆坐着个婴儿的童车掉头看我,在阳光中面容模糊。我走开了。路过汪若海家窗前,喊了他两声,听不见回声,便去礼堂楼上的方方家。他正在睡觉,开了门又躺回床上。我点着一根烟,价值在一边抽,刚吸了一口就呛得咳嗽起来,喝了口桌上杯里的剩水,认真地一口一口抽起来。
方方也点了一根烟,躺在被窝里抽把烟雾吐向天花板。他问我为什么没去上学?我说早烦了。我问他汪若海他们今天怎么想起去上学了?他说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没等多久,许逊、汪若海等人一个个背着书包回来,摞下书包就抢烟抽,互相打闹着,嘴里不干净骂着脏话。
我也和他们一起互相辱骂,用最下流最肮脏的词句,没有隐含的寓意,就为了痛快。
然后我们就一直出去奔高晋、高洋家。许逊、方方一到便用力砸门,使脚踢门,汪若海还跳上窗台扒着窗棂往里看,笑嚷:“看见你们了,别急慌慌穿衣服。”
于是我也忙不迭地往窗户上爬,上去才发现窗户上严严实实遮着窗帘。高晋笑着把门打开,放我们过去,嘴里说:
“这帮土匪。”进了房间大家便往里闯,高洋、于北蓓穿戴整齐地坐在藤沙发上含笑望着我们,就像一夜没睡一直坐在那儿等着我们的到来。“想看什么呀?”于北蓓说,“没见过是么?”
高晋跟进来问我,“你早上是不是来敲过一次门?”
“没有。”我当即否认。
“你们三个人昨晚怎么睡的?”方方问他们,“屋里就两张床。”“上半夜睡这张床,下半夜睡那张床。”于北蓓从容应付,然后咯咯笑起来。
她的这副腔调立刻使我如释重负,那明显的玩笑口吻和毫无半点羞惭的态度,使我觉得她什么都不会当真且问心无愧,过于荒廖的供认往往使人相信这一切都是虚构的。
我变得快活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由于怕被我爸爸看见,我不能去食堂,于北蓓也不便在食堂公然露面。于是我和她单独留在屋里,等他们吃完饭再给我们打回来一份。
我和她已经很熟了,呆只剩我们俩在阴森森的大房间里时,我还是像一个被人关了开关,没词儿了,只是沉默地抽烟。“你在家是个好孩子吧?”她把脸凑上来盯着我问,一口烟喷到我脸上。“根本不是。”我挥手赶散烟,又向她脸上吐了口烟。“我是我们家挨打次数最多的。”
她在烟雾中睁着眼睛笑,鼓足腮帮子用一个手指敲腮帮子侧,吐出一连串的小烟圈,“真看不出你像坏孩子。”
她一张嘴说话,烟就全吐了出来,她又吸足了一口,全神贯注地制造烟圈。我真想用两指使劲一捏她圆鼓鼓的腮帮子,来个一气尽吹的效果,想得心直痒痒,就是不敢真伸手去干。
“其实我坏着呢,只不过看着老实。”我对她解释,“学校老师也都刚见我挺喜欢,后来没一个不讨厌我的。”
“你会吐大烟圈么?”她忽然过来,扒着我肩膀,一嘴烟气地问。“不会。”我说,吐了一个,果然不成形。
“我会。”她说,在我耳边接连吐了几口烟,但无一成功。
“前两天我还吐出一个特大的呢。”她说,很有耐心地坚持吐。她嫌这儿靠近窗户有风,坐在墙角的藤沙发上面朝墙吐。我问她上学呢还是已经工作了。她回头告诉我她早就工作了,初中毕业后去郊区一个果园农场当农工,每个月挣十六块钱工资。“我现在是学徒,出师后就能挣三十多块钱了。”她补充说。“那你够富裕的。”我表示对她已经挣工资的羡慕。
接着我问她老在外边“飘”,她爸爸不生气么?每天和男的混在一起。“他都气死了,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