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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的床。房间内灯泡被窗外的风吹得摇曳,人影黑黢黢地放在墙上,象是一个面目模糊,形体虚幻却紧紧相随的灵怪。我开始翻箱倒柜,直到不抱希望后,蓦地发现那盘印着颗宝石的录音带就在桌上一个显然的位置。我把录音带放进我的小收录机,按下去,一阵节奏铿锵的老式爵士乐响过后,出现了对话:

    “现在由著名的吴迪小姐为大家演唱,吴小姐是从埃塞俄比亚回国,她在非洲很受人爱戴……”

    “我……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放风筝在蓝天。”

    “吴小姐很激动……”

    我蹲在楼角黑暗处,看到片警晃晃悠悠骑个车过。他看见黑乎乎的一团,片腿下车,犹疑地走过来,走到跟前,认清了我,大声说:“你在这儿干嘛?这么晚了想劫道呀?”

    “你干嘛去?回所还是回家?”我问他。

    “回所,今晚我值班。”

    “到我那儿去呆会儿。”

    “出了什么事了?”他看我脸色。

    “没事,想找个人聊聊。”

    “嘿,你倒瘾大。那就去呆会儿吧。”

    我领着片警到了我家,般般勤勤地招待他。片警问我:“你怎么不睡那屋床上,倒睡这屋地上?”

    “地上宽绰,在圈里睡惯了,再者说,日本人不也全睡地上。”片警被我逗乐了:“你那会儿睡地上跟日本人是一个意思吗?”我笑嘻嘻地跟他说:“我告诉你件事,吴迪自杀,不是怕折,为什么我知道。”“嘁,你又知道了。”“你们全弄拧了。”“我这人,宁吃白煮蛋,不听摆活蛋。”

    “不是摆活。她呀,”我神秘地说,“是因为爱我无望。”

    “嘿,瞧你那一脸光荣。”片警十分腻味地说:“合着你巴巴儿地把我请来,就为听些你这些缺德事?她怎么死的,与我无关,我得值我那班去,你呢,留神她的鬼魂吧。黑更半夜起什么腻呀。”片警拍屁股要走,我忙拉住他:“等会儿,还没说完呢,我发现我有个特异功能。”

    片警停住脚,疑惑地看着我。

    “我一放这盘带,”我举着那盘印有宝石的录音带,“就能让时光倒流,打破三维空间,再现两年前的情景,不信你听。”我把录音带放进录音机按响,“你瞧,瞧这堵墙,看透那屋了吧?瞧瞧,吴迪又躺回那床上了吧?侧着脸,手腕上的口子翻得跟小孩嘴唇一样。

    瞧那一地血,粘稠的、般红的血,象龙头里汨汨流出来的水……“

    片警没去看那堵墙,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打断我严厉地问:“你喝酒了?”我嘿嘿乐。他一把揪住我:“你怎么喝得烂醉,不要命了!”

    “没事,就喝了一点。”我举起一只手指头。

    “缸子呢?”片警松开我,转身找水缸子,去厨房接了一缸子水,含了一口。“你嘴鼓得跟猪尿泡似的。”

    “噗”——片警把嘴里的水喷到我脸上。

    “好点了吗?”他问。我点点头,自个儿趴在地铺上。

    “你真胡闹,肝有病,还喝酒。怎么啦?”

    “帮个忙行吗?”我脸色苍白地说:“让我回监狱。习惯了人挨人睡,一个人……睡不着。”

    “这不可能。”他冷淡地说,关了灯走了。

    我知道世界上没有鬼魂,但有噩梦。假若那些身临其境般又极为逼真的梦中场面日一日地再现、强化,便足以使人大白天也产生带有强烈真实感的幻觉,特别是梦中的环境和气氛与现实中的环境和气氛完全一摸一稚。譬如是一间阴暗、昼夜变化不明显的屋子,是真实存在过的一个人和真实存在过的一些事。那么,久而久之,神经再健全的人也没法不渐渐混淆现在的真实和过去的真实。甚至被那种幻觉深深迷住,滋生出根深蒂固的信念,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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