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最多是显得贱了点,色迷迷了点——一个光棍还不该色迷迷么?除此之外还能说他什么?但毕竟影响他淋漓尽致地发挥,他的真奇句妙语才不想让那爱嘲笑人的,趣味低级的家伙们,让第三个人听到。
对,就是这个夜晚这个喷水池边好!万众欢腾正映衬双方形影相吊,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并把话越说越投机。
当然她一眼认出了他。什么表情呢?既惊且喜……喜从何来?当然是正落寞惆怅意外遇知音,说曹操,曹操到。为什么她不能也像他怀念她一样思念他?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强加于人的味道?没准她压根也不惆怅什么也没想就是出来转转或者就是想别人。管她呢!
接下来是相视无语,然后双方两眼闪闪发光,眼泪流下来了……大孟浪太生硬!虽然一切尽在自我掌握之中任我驰骋,但多少,也要遵循些创作规律。胡来自己也没兴致了,何不直接上床?要像真的一样才有趣,何况自己一见她也不想哭了,兴致来了——光想想就已相当振奋。
马林生兴奋地往喷水池前那群人走近几步,似乎真希望在那群人,在喷水池前后左右发现她。
他们像一对常见面的老朋友那样很随便地聊起来,这次再不互相通报姓名就有些不自然了。她叫什么呢?真起个全名全姓未免煞有介事,不妨先用字母代替,就用S吧。这字母的形状也很接近她的体态。S是干什么的呢?学生?这未免有勾引少女之嫌,她住在哪儿?家里都有什么人?马林生如此散漫一想顿觉无边无际,势必陷入繁琐中,就像真的给一家人上户口找工作那么麻烦,而且,真给她组织出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今后关于他们关系的想象又不能不有所顾忌。他再把S的父亲设计成一个不会说话的老好人恐怕也不能看着女儿和他鬼混无动于衷。另外,S每次出来约会都将需要一修理的,为什么能够随叫随到。很晚不回家?
就让她是个孤儿吧!
不必多说,他们已经很了解了,他们无意互相隐瞒,由于马林生没有为S预置可供交代的背景资料,因而这段话只能略去,总之一句话,这是个无牵无挂没主儿的姑娘。想到这里马林生灵魂深处私心一闪念可不可以是个富有的女继承人,不受夸耀的那种?很快,他就唾弃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如果不算有辱斯文也只能是痴心忘想。
轮到自己介绍情况时马林生真有点觉得自己拿不出手了,从没自轻自贱过的人这会儿也艳羡那些虚衔浮名家底殷实的人了。他把自己换到S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也确实觉得自己不可爱,没什么号召力。当然,他可以一千遍一万遍地自我安慰:S就是个弱富爱贫的人!就喜欢那种什么也不是的人!真是什么真有什么——她还看不上呢!但毕竟有些气短,刹那间似乎连整个故事的基础、可信性都动摇了。他一边踱步一边剧烈地咳嗽着表情痛苦。
他根本没兴趣替自己设想那些委婉、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台词。他宁肯跳过这场矣。
既然她是孤儿为什么他自己不能是个外星人?跟这个世界上一切代表虚荣和势利的世俗名物毫无关系。
他只想象出了一个细致的场面:当他告诉S自己的身份、姓名,S睁着她那双可爱的眼睛,略有些顽皮(丝毫没有调侃、遗憾的意思)地对他说:
“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微服私访的那本书作者呢。”
他喜欢这个虽然并非事实但令人愉快的误会。他完全有理由让人误会,他对每本书的理解虽然不敢说在人家作者之上,起码也是各有千秋。
这个情节和那句惟一的稍嫌拗口但表达完整的台词(他坚持不肯去掉“微服私访”四个字)规划出后,他的心情好多了,已经不咳嗽了。
一个情节的展开带动着其他情节也随之展开,关起伏有致地滚滚向前……
S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