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下来最终一句没记住。我好象始终有个较清醒的意念要走开回到李江云了现前的场景中去,但我始终没挪地说仍和李江云对坐着。我自己说的话我记着一些残句:“我给他们领导看守招呼……”,“人不在职,下面就怠慢得多……”这好象应该是我们后来在地铁等车时说的。但我恍惚记得我是坐在餐厅里说的,似乎我们已预见了后来我们要在地铁站等很长时间,还有一些话的含义我很不清楚,我是用文言咬文嚼字地说的:“尔乎夜满深雾,尽弥长云……襄醒怀急望……犹为廉土所弃……宁复慈心所忍……。”还有一些法语一类的鬼话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说这些,这种学问我一向是望尘莫及的。我认为我是在梦里,但周围景致,人物又是那么实在栩如生叩之即响,使我又无法疑在梦中,我们乘着地铁回家,但我又清楚地看到长街闪过的一盏盏路灯一团团黑黑的树丛。
我自然而然的和李江云一起到了她的小屋,鬼鬼崇崇地穿过昏暗的楼道闪进挂着的红花门帘内,一方面我觉得屋里漆黑一张潮湿的嘴对着我脸呼出热气,一方面我又看到李江云在灯下安详的脸穿着紧裹身体的暗红色毛衣。她从空中慢慢下降象从滑梯上慢慢溜下来,我仰视着她象被裹进温暖软的襁褓,惬意感如同涟漪在我身上一圈圈散开一波波起伏,我身体的底蕴被触动了激活了,犹如一线波涛从天外远远奔来,愈来愈清晰愈来愈浩荡。这时我是清醒的,像有尿床习惯的孩子那样警觉,但意念飘忽,把持不住,终于放纵——我手心抓着大把丰厚结实颤动着的肉,感觉是那样真实不容置疑。我在临界状态相持了很久,像饱膛束缚着点火欲出的炮弹既顽强又徒劳,一发发礼花在夜空中迸裂飞溅带着灼热的能量夺路而出,夜空在抖动。我像一具薄脆易碎的玻璃管在高温下炽红熔软——悔这莫及,万念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