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街角停下,我付了钱出来,向那酒家走去。眼前是阳光明媚的街道和熙熙攘攘人群,街对面夏红和高晋刚才站过的地方站着一个东张西望的胖外国男人,红色计程车已不见,现在停着一辆银灰色的“沃尔沃”小汽车。我继续往前走,尽管阳光弥路程仍感到天光黯淡像是阴天走在街上。
我看到各种各样的人从不同方向往那个酒家的门里走,像是无数小鱼被吸进一条大鱼大张着的嘴。我在酒家门口也感到一种身不由己的吸引。
我一进到这个酒家的大厅里便感到进入了一种熟悉的情景氛围。
大厅里尽管开着灯仍然相当昏暗,足有四五百人坐在那里又吃又喝,默不作声。同时,在这四五百人身旁左右又活动着很隐约可辨的黑影,重叠纷乱,怎样在吃在喝在比手划脚作着各种手势无声无息地走动,同此刻正在餐厅里坐着的人们各不相扰,像是一张经过无数次重复拍摄的底片,各个时期的人都把自己的映象留在了上面。
高晋和夏红坐在大厅一侧的落地窗旁,摆了一桌饮料点却不吃不喝,各自垂着头。他们好像在等人,始终在桌旁保持着一个空位,很多走过去想要在那张空位上就座的人都被他们谢绝。
我在一个离他们很远但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张桌上发生的一切的位子上坐下。
大厅里暗了一下,我扭头向门口看去,阳光强烈的门外进来一个高个子男人,由于背光他的脸几乎全是黑的看不清五官。他向厅里走来,当他完全置身于昏暗的厅中我看到他穿了一件条格衬衫,我认出他高洋。
大厅暗下来像是到了黄昏,几百人仍坐在那里无休无止地吃喝,象是一出冗长的戏里的群众演员,戏不完就永远在背景上作吃喝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