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做贼似的。
好像中间门大秃二秃他妈小梁受了方枪枪他妈的托付,盯着他们哥儿俩不许跟别的孩子一起去游泳,听见动静就会出来张望,知道他们下了楼,就会趴在四楼楼道窗前,等他们哥儿俩人一出现就往回喊。
好像我们经常躲在单元门雨遮下,耐心地等小梁回屋,或者下楼梯叫,那时我们就可以撒丫子—颠儿——光在楼梯里喊,我们就当自己是聋子。
有时听见小梁很响地关门进屋了,一露头,她还在那儿,逮个正着。
有时已经一个箭步蹿到第一株桃树叶下,再往四楼上看,小梁又出来了,拿个毛衣在那儿织,不时眼观六路,看似在炮楼上放哨。
我和方超就成了穿越封锁线的武工队,沿着树荫一株树一株树地潜行,直到很远还看见她在窗口。这时声音听不见了,就出来在马路上走,也回头看她比比划划扬手的动作,当她压根什么也没喊。
去八一湖要经过很多片菜田和一个村庄。路边的茄子扁豆没人偷,但看到半熟的西红柿不免手痒、嘴馋。大孩就带我们锻炼勇敢,率先垂范表演怎么去偷西红柿。
看青的农民发现,举着铁锹追,放狗咬,逮住照死了打,还罚跪。一次看见张宁生张燕生高晋高洋一溜四个跪在田埂上,高声背诵毛主席语录: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村子里那条土街也有很多农民的孩子带着狗蹲在路边,专截游泳小孩,什么都抢,用树棍挑着抢来的军帽晃悠着念四:纪念章,纪念章……跟着大孩也难以幸免,经常他们一冲锋过去了,我们小孩在后面全被截祝只能兜里什么也不带,让他们搜,狗跟着闻、舔,然后吃他一个绊儿放行。感觉那时候中国真是虎踞龙盘,每个孩子都在自家门前占山为王,想去任何地方都要一帮人,见人先上去截,争个主动,否则他也要截你,你先动手没准儿他还伯你。千万不能老实,不能让人看着斯文、知书达理,最好让人以为你是土匪、流氓、亡命徒,那你就安全了。
八一湖是活水,也不知跟哪儿联着,有很长一段河道,两边是石砌的堤岸,一座座白石阶梯直通到水边。我们一般就在这段河道游泳。两岸山丘上有苇席围的棚子做更衣室,用墨笔写着大大的“男”和“女”字,无人看管,也不能存衣,在里边换了泳装就要把衣服抱出来,搁在堤岸上自己同伙一堆看着。
女更衣室的棚子上被人挖出一个个洞,经常发生有人偷看女更衣室的故事。
晴天白日,山上突然一阵喧哗,一个男子劈荆斩棘冲下来,后面紧紧跟着一群穿林渡柳的半棵女子,老娘们儿打头怒目喷张声嘶力竭,小始娘跟着委委屈屈逢人诉说,最后一幕是沿岸军民群起拦截,把那偷香窃玉的小子就地按倒一通暴打。
也有翻山越岭逃之夭夭的。这便宜他就算落下了,不定回家怎么偷乐呢。
还有不留神没看清字走错门吃了冤枉的。那也只好活该,谁让你走路不长眼的。
比较高明的我们院一个外号“老肥”的孩子,一日低头进了女更衣室,迎面一声臭骂:流氓。原地还嘴:谁流氓——你流氓你流氓你流氓!对流半天,女性吃不起这亏,只好说:好好好你不流氓你出去你先出去行吗?老肥得以全身而退,名声大振。
我们都准备一旦误入宝地,照此办理。
那水不是清水,含有丰富的有机物,很稠,颜色、质地都像菠菜汤。中国式的称道:金水河。河也不深,夏天的太阳一上午就能给加热到浴池的温度,进去像泡澡堂子,游着游着能游出一身汗。
水底有淤泥、水草和贝类。大概还有小鱼,河边常见有人钓鱼,或穿着橡胶裤子在河里张网,摸来摸去。这样的河每年夏天也要淹死几个孩子,有些孩子在水闸上跳水,一头扎进淤泥拔不下来,就种在那儿了。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