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问时,乔乔在他背上哭了。不过他不知道她哭了。她咬着袖子哭。自从听父亲对乔乔说过“对不起”三个字,乔祺也学了过去,也开始喜欢对乔乔说“对不起”了,仿佛那是会使她听了开心的话。
抖落被褥上的雪,安顿好乔乔,仍使她斜依在自己怀里,挥鞭催马时,天已黑了。两匹马走在回村路上,倒是驯服极了,不必他再吆喝它们了。
他索性将鞭子放在车上,双臂将乔乔搂抱在怀里。
他一路回忆起了七年前她是个婴儿时,自己怎么样为了抄段近路,反而多走了不少冤枉路,跟头把式地趔趄在大草甸子上的情形。
他耳边响起了七年前那个漫天飞雪的下午,还是个婴儿的乔乔在旷野上的哭声,笑声,以及十五岁的自己为了不使她哭,而一阵一阵的引吭高歌和一番一番的自言自语……
也忆起了父亲怎样驾着马车抱着乔乔想将她送给那边的派出所去凭他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的事……
忆起了七年前父亲为她召开的那一次全村大会……
他忆起了许多许多,桩桩件件,仿佛就是发生在昨天和前天之事。
他真想讲给乔乔听啊!
但是却明白,一件也不能讲。甚至也不能当成别人家的事讲给她听。
因为他太清楚,她是一个如同体温计一样敏感的女孩儿。
守口如瓶有时是遵守纪律,有时是心理快感,有时接近着自我虐待。
马铃儿哗哗响……
马蹄踏冰车轮碾雪……
乔乔依偎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似乎睡着了……
他低头看看她,却见她大睁双眼,眸子在雪白的月光下晶亮,脸儿在月光下惨白。
他内心里对父亲感到深深的罪过。
他内心里也对乔乔倍觉内疚。
不能告诉父亲的也一点点都不能告诉乔乔。起码现在还不能。
欺骗和隐瞒了父亲七八年的事情,还将继续对乔乔欺骗和隐瞒下去。
继续到以后多久呢?
到乔乔十岁的时候?到她十五岁的时候?到她十八岁的时候,一直到她和自己一样二十二岁了是一个大姑娘的时候吗?
什么时候告诉她才是最好的时候?
或者根本就应该将这样的念头像按死一只小虫似的按死在自己心里,才是明智的选择?
马铃儿哗哗……
乔祺困惑。
“冷吗小妹?”
“不。”
“还发烧吗?”
“轻点儿了。”
“想什么呢?”
“想爸爸。”
“……”
“还想你。”
“傻话。我不是搂着你吗?”
“爸爸对我那么好,还没等我长大了报答他,他就走了。从今以后,世上只有大哥哥一个爱我的人了……”
“我会连同爸爸对你的那一份爱也担起来,我保证。”
乔乔的身子在被下一翻,面对着他了。
她也用双手搂抱着乔祺,喃喃地说:“大哥哥,我以后再也不磨你了!”
“又是傻话。七八岁以前的女孩,都爱磨人,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再说,我从来也没嫌你磨过我呀!”
“现在我自己想想,觉得不好。”
乔乔害羞地将头埋在他怀里。
“别搂着我,把手缩被子底下。”
“搂着舒服。”
“冻伤了手!”
乔乔的双手,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了。
于是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