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又正巧在路上碰到了老苗,那就一步也不肯走了。
“死老苗,你倒是放下尾巴呀!白长的哇?白给你改造得那么先进啊……”
于是老苗就赶紧按自控器,乖乖放下尾巴。
有时他夫人不但将东西放在尾巴车上,自己也坐将上去。不过列位不必谴责他夫人奴役他,不必担心他拖不动。这已在我的设计中考虑到了,为他在尾巴系统中安装了小马达。那时老苗就可以将双脚也踏在尾巴车踏板上。再一按,尾巴自动前行。莫道是一个夫人,两个三个载着也不在话下。咱设计监制的,能考虑不周么?
如果阳光太晒,或下雨,老苗夫人的孔雀尾巴刷地开屏,美丽的帷盖罩在老苗也罩在她自己头顶,那一种妙趣横生的都市风景,游遍全世界你也看不到,只能在我们中国在我们这一座城市里看到!独一无二!独一无二就是独一无二!
老苗的尾巴共花费人民币五十八万,美金七万,总计一百多万。
一天老苗到我办公室谈事,我问他:“老苗,对你尾巴的改造,心里还满意么?”
老苗说:“满意啊!满意极了!没改造前,我简直对生活都完全丧失了信心。改造以后,我又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信心!怎么,听到什么闲话了么?”
我说:“那倒没有!只要你自己心里满意,有什么闲话我也不怕!”
老苗说:“我也不怕!”
我话锋一转,单刀直人地问:“可你知道为改造你的尾巴花了多少钱么?”
老苗摇头。于是我拉开抽屉,取出一选票据递给他看。
老苗一张张看完,那张胖圆脸就像沙皮狗的狗脸似的,嘴和两只眼睛都往鼻子中间聚,聚出了层层叠叠的脸皮褶儿,仿佛被人灌了一瓶子醋。
“花……花了这……这么多了……”
我轻描淡写地说:“有些单据还没算在内。多倒不算多。只不过是为改造你的尾巴花的,让你过过目,你心里也有个大概齐的数儿。”
其实没花那么多。七万美金就是打着为他改造尾巴的招牌,我暗示某“尾巴改造公司”为我开的假单据。既然他打着我的招牌四处为自己捞钱,我也打着为他改造尾巴的招牌为自己“创收”。拥有了三千万的股份以后,我开始对人民币不感兴趣了。贪污也罢,受贿也罢,要为自己捞,咱就实实惠惠地捞。美金不但实惠,而且坚挺啊!
“是……是花的咱们……咱们‘尾文办’的公款么?”
我说:“老苗哇,你怎么明白人说糊涂话呢?咱们‘尾文办’白手起家,权利虽然不小,但是个清水衙门,就是想为你花,花得起么?”
“那……是你……是你友情赞助啦?”
我说:“老苗,你这话,不是等于当面诽谤我么?我个人能花得起一百多万赞助你改造尾巴么?我每个月开多少工资你还不清楚么?实话告诉你吧,是‘美的来尾巴集团公司’赞助的!”
“限期什么时候还?利息多少?”
我说:“老苗你今天怎么了?听不懂我的话呀?赞助嘛,哪还要你还?哪还算利息?”
听了我的话,老苗的五官,渐渐散开了,恢复了原状。脸上的褶儿也舒展开了,劈哩啪啦就往下掉汗珠儿。汗珠儿是方才淌下的,全被脸上的褶儿兜住了。
他放心地说:“可把我吓死了。这如果不是赞助,逼我老苗卖了老婆和孙子我也还不起啊!”
一副转忧为喜的嘴脸。
我心说,老苗放你妈的屁!就你那丑老婆,你那鸟孙子,想卖有人买么?白给谁要哇?人啊,一个个骨子里都他妈的是财迷!捞到手的钱,一听说要失去一大笔就会冷汗淋漓。比如老苗,连贪污带受贿,已经拥有五百多万了,却还是一向地习惯了哭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