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情绪亢奋起来……
“凶尾帮”的首领正吸烟。他嘴角衔着烟摇摇头,用一只手掌又轻轻往下按了几按。于是那怪尾小心翼翼地,稳而又稳地将我摆在地上。如同巨大的机械手将一枚国际象棋的王棋摆落在棋盘上。由于首领的暗示,怪尾之动作甚至不无恭敬地意味儿。它摆落我,又以同样小心翼翼地动作从车内夹出小悦,如对待一位王后一般。小悦的旗袍已经烧得褴楼,仍昏厥着。我只得接抱住她,将她手臂搭在我肩上,揽其腰而立。
“我来迟一步,使二位受惊了。”
首领的语调出我意料地温文尔雅。
“她的确受惊了。我并没受惊。我什么场面都见过。”
我双腿在抖,话却尽量说得矜傲。首领的态度,使我预测到我们的命运可能已由凶转吉化险为夷,便近乎本能地开始往回找补点儿自尊。
“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是么?”
难怪我觉他面熟。我迅速回忆,墓地想起,他是那用蟒尾缠死了自己的妻儿又缠死了许多别人的凶恶之人!
我不禁问:“你并没死?”
他冷笑道:“我当时是死了。但后来又在一场大雨中复活了。火焰喷射器烧焦的只不过是我的人皮。却也使我增长了一种本领,那就是和尾巴一样可以蜕皮。现在要置我于死地,比置你于死地起码难一百倍。”
“这么说,我应当向你道贺了?”
“同贺同贺!”
他向我抱拳三机。
“我有何可贺的?”
“第一贺你大难不死。第二么,贺你重任在肩,担当了营救行动总指挥!”
“你的情报真够准确的。”
“彼此彼此。”
“自愧弗如。否则我也不会落此刻的下场。”
“你想错了。你刚才的一切遭遇,其实都不是我的弟兄们干的。而是他们干的!”——他举起手臂,指指街左边,再指指街右边,又说:“是他们要置你于死地。而我们是赶来解救你的。因为你对我们还有用。其实我并不恨你。我的弟兄们也常受我的教导,早已不恨你了。甚至开始感激你了。时世造英雄嘛!你成了英雄,我也沾你的光成了豪杰嘛!……”
他不知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张大嘴打了一个大喷嚏!那可真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我的意思是,喷嚏本身也不过就是一个一般的很平凡的大喷嚏,但引起的后果是惊天动地的。随着他那喷嚏声起,他身后一条蟒尾陡然甩耸。他那蟒尾此前一直匐卧于红地毯上,又有他自己和他左右的几名弟兄的身体挡在前边,再加上天黑,所以我最初并未注意到。他那蟒尾之粗长,实在超出我的想象。估计其横切面的半径,往少了说也够二尺了。掀掉我汽车盖儿的他那兄弟的尾巴,与之相比简直该算秀气了。蟒尾甩到街左,扫倒了一排肃立观看的人;甩到街右,又扫倒了一排。死伤者至少百余名。顿时,号哭声惨叫声交织一片,没死没伤的皆做鸟兽散,四面八方夺路而逃。
十几分钟后,整条街寂静了下来。只剩下搀架着小锐的我,和我对面的他们一伙了。当然,还有几十具尸体。伤了的,趁乱爬到各个临街的门洞里,楼距间,屏息敛气地隐蔽着。
他说:“罪过罪过!”
而他手下的一些兄弟们,则不待吩咐,便纷纷去弄下那几十具尸体上的尾巴。或用刀割,或脚踩尸体,双手狠扯猛拽。
他瞟着他们那么干,又说:“别见怪。劣等的尾巴也是尾巴啊!我们也搞了一座尾巴加工厂。与你们的区别是,我们在地下进行加工。废物也可以利用嘛!”
我商量地问:“如果你同意,咱们今后再找机会聊怎么样?”
说罢,企图搀架着小悦转身便走。但发抖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