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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你呀……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时,是不需要有那么多思想的。就是任由心性地去爱,岂不更好吗?最伟大的思想家,和一个他爱的女人在床上所做的事,与一切男人和女人在床上所做的事没什么两样。所说的话录下音来,肯定也是一些最最古老的枕边话……”

    我笑了。

    她也笑了。

    “何况你成不了思想家。真正的思想家是孤独寂寞的。还是精神痛苦的。他们只愿和上帝对话,却又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他们仿佛觉得没有一个世人能理解他们或抚慰他们,而他们也从不去理解任何一个世人或去抚慰任何一个世人。”

    我说:“这是一个‘bo’论。”

    她问:“什么论?”

    我说:“‘bo’啊。一个竖心儿,加上蓬勃的勃的左半边儿。”

    并在她手心上写“悖”字。

    “这个字念‘b6’吗?”

    “对。‘bo’论——相背离的思想关系……”

    “不念‘bo’。念‘bei’。”

    “念‘bei’?”

    “是念‘bei’。小芹这儿准有字典。在抽屉里,你查查看……”

    我拉开抽屉,找到字典,查看起来……

    “念什么?”

    “是念‘bei’……”

    我脸红了。不知从哪时候起,这个“悖”字在我的头脑中竟以“bo”字储存着了……

    “记住了?”

    “记住了。”

    “还是作家呢!”

    “是啊,还是作家呢……”

    我又笑了。笑得相当窘。

    “你们,当代的男人们,其实很难寻找出一个真正甘于孤独寂寞的。也根本寻找不出一个为人类的终级生命意义而痛苦的。都在装出痛苦的样子。这在我们有些女人看来极其可笑。当然。在另外一些女人看来,也许极其可敬。但他们正是为了博取那样一些女人的愚昧的钦敬才装给她们看的。对人类来说,每隔千年,出一个真正的思想家就足够人类承受的人。是不?可现在呢,几乎到处都是男性思想家。还有一茬又一茬竭力冒充的女哲人,这叫人类怎么能承受得了呢?像爆苞米花一样,你随时都可能听到嘭嘭新思想爆发出世的动静。把我们当代人的日子搅得更心烦了。你要记住,如果你不再伪装一个有思想的人,如果你能从当代芜芜杂杂乱七八糟的思想推销贩子的叫卖声中,归纳出三五条亘古不变的基本内容,你才有可能成为一个较好的小说家啊!……”

    听着她的话,我渐渐懂了——这个好看的女人的丈夫,那个叫翟子卿的男人,究竟为什么将她视为他的一道“咒符”了。是一种什么样的“缘”,最初使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和他那样的一个男人结合的呢?一个思想狂般的男人,和一个鄙薄思想若此的女人,又怎么可能长相亲爱地生活在一起呢?

    “可……还有人教诲我,连爱一个女人,都要用思想去爱……”

    “他?……”

    我点了点头。

    “我猜,在他面前,你常常感到自己是一个毫无思想的人似的,是吗?”

    “是……”

    我又垂下了头。

    “那么就听我的劝告,甘心情愿作一个毫无思想的人吧?千万不要学作他那种有思想的人,好吗?”

    “好……”

    她的话,仿佛对我也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催眠性。然而与那个叫翟子卿的男人的话相反,她的话丝毫也不使我感到邪性,只使我感到从来未有过的如释重负似的。两种话都是那么好听又那么动听。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听她的“教诲”……

    于是我向她倾诉,站在黑龙江边,望着对面的布拉维戈申斯克,我怎样回忆起了小时候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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