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 在曹丞相身边(8)
爹叫白蚂蚁(当然是乳名啦)。白石头没发迹之前,他无非是个牲口贩子,整日扎条白毛巾,骑个破自行车,主动到集市上去与畜生产伍;然后捂着人家眼睛,干些倒卖人家的勾当。自白石头发迹之后,他扔下畜生棒和捂眼,当起了老太爷。他说:
“再不跟畜生治气了!”
按他当时的想法,看丞相那模样,这天下是铁筒江山,他老太爷要当一辈子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国破山河在,领袖曹丞相望风而逃,他从昔日老太爷的地位,一下跌入到匪属的深渊,连个平民百姓也不如。何况惟一的儿子也被曹带走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家里成堆的猪尾巴,也都扭动着身子夺门而出,四散奔逃。白石头他娘,他姐他妹,都扑到地下去捕捉。但这时的猪尾巴,身子变得像泥鳅一样滑;刚攥到手里,它身子一扭又滑掉了,留给你一手稀烂的唾液。最后大家不捉了,任它跑。这时它倒不慌不忙地慢慢一步一个程序地往屋外折跟斗。把白石头一家气得直哭。白蚂蚁边揉着眼睛哭,边对老婆说:
“早知这样,咱就不嗍这猪尾巴了,咱就不让咱娃去给曹贼捏脚了。现在,看看,鸡飞蛋打,咱们成匪属了!”
一开始我们也没有把白石头他爹打成匪属。没打成匪属并不是大家不清楚他的罪恶,而是袁主公慈悲为怀,不赞成这么做。袁说:
“一个白石头,算了。要放到当时的历史环境中看问题。假如我是白石头,曹一来,我也不知道我会干些什么!”
对主公的话,我们当然理解他的善意;但对白石头和白石头他爹这么威风猖狂一时的人,如果现在果真算了,大家从心理上就不答应。主公越是宽大,大家对白石头一家的愤怒越是高涨。猪蛋、孬舅把民情反映上去,说:
“主公,你当然是一片好心,但对像毒蛇一样的人,我们不能像农夫一样怜悯。白石头现在仍在曹贼身边,焉知他天天不随曹贼骂您?何况白石头他爹民愤很大,民意不可违。如主公一味这么不讲原则,我们在下边也不好工作了。”
主公沉吟半天,问:
“据你们说,该怎么处理呢?”
猪蛋、孬舅说:
“乱棒打死!”
主公吃惊:
“大家仇恨这么大?”
猪蛋、孬舅说:
“这是有先例的。上次片锣他老婆通匪,娘家在刘表那里,就乱棒打死了。”
主公“唉”了一声,又沉吟。这时已经三更天,主公也困了,仰口打了一个哈欠。这时沈姓小寡妇已经康复,又在蚊帐里娇滴滴地催他。于是他说:
“那就打死吧。”
但又说:
“不过不要乱棒。乱棒多惨,一棒吧。”
主公说一棒,猪蛋、孬舅回来仍传达为乱棒。主公指示传达不过夜,这时已是五更鸡叫,大家手执火把听了传达,群情振奋,睡意全无。立即找棒的找棒,拿枪的拿枪,发一声喊,蜂拥着朝白石头家涌去。
可到了白石头家,白石头他爹白蚂蚁已经逃跑了。阵营内部出了内奸。在大家群情振奋时,白蚂蚁已经得到信息逃走了,只留下老婆和几个白女儿在床下发抖。找不到白蚂蚁,大家更加愤怒,于是先乱棒将床上床下的老婆白女儿打死,接着找白蚂蚁。
白蚂蚁逃到哪里去了?
逃到了延津西北部的大荒洼。
于是出现了千军万马围歼白蚂蚁的行动。大家在大荒洼拉开网,对白蚂蚁进行梳篦子围剿。过去在大荒洼围猎畜生,围猎狐狸、pao子、兔子等,曾有过这样壮观的场面。现在围猎白蚂蚁。由于好久没有围猎东西了,现在出现一个全民围猎,大家都很兴奋。猪蛋又把瞎鹿叫上,让他在旁边吹奏助兴。大家一更起床,二更埋锅造饭,三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