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段 大槐树下告别爹娘(2)
看,果然葱茏茂盛,上头挂着红的狗尾巴果。我站在狗尾巴树关,“啪”地一声照了一张相。这时过来一个捡驴粪蛋的对我说,×,别照了,这棵狗尾巴是假的。我很吃惊,差点把他打成反革命,说:狗尾巴怎么会是假的?难道他没栽狗尾巴吗?捡驴粪蛋的说;栽是栽了,可没过三天就死球了,这是偷换了一棵新的。我面对着新的狗尾巴,不禁“吃吃”乱笑一阵,觉得心中无名的解气。狗尾巴是假的,大槐树焉知一定会是真的?别人可以顺嘴乱说,我为什么不能顺嘴乱说?朱可以把轩辕说成他二舅,我与朱不同,我离轩辕很远,我离曹成、袁哨很近,所以我也把曹当成我姑父,把袁当成我的表姨夫,并且作为文字,写在了前一节的开头。大家既然都这样,所以我对朱的话也没有太当真。可朱仍骑在大槐树杈上,用右手在眼前搭一个肉檐沿,在看人的集合,从早晨集合到中午,大槐树下方圆百里,已集合了百十万人。潞、泽两州,除了正在死的,正在生的,其它凡是能走能爬的动物,都集合到了这里。人声哄哄,尘土蔽日,像一个庞大繁杂的骡马市,朱骑在树杈上,对用一个小猫匿,真能把这么多人集合起来,显得很兴奋。他甚至感觉灭元建明,当家作主,他已得到民众的承认。胖头鱼带一帮和尚在树下站着,众军士手执长矛在周围拉散兵线站着。看人逐渐到齐,胖头鱼问:
“皇上,开会吧?”
朱在树杈上把肉手从眉上放下来,说:
“好,开会。”
胖头鱼便大声喊:
“肃静,不要讲话了,现在请皇上讲话!”
朱用悠荡的腿踢了胖头鱼一脚,骂道:
“妈拉个×,看你那头脑,就像刚从庙里出来,哪能一开会就讲话,不唱歌了?不发豆腐了?不唱歌就讲话,算什么样了?早晨怎么交待你的?”
胖头鱼马上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惭愧地笑道:
“可不,这样大事忘了,先唱歌,先唱歌,先发豆腐,头一次经这场面,心里是有些发毛!”
于是,从树后走出一个朱的近身侍女(据说是元时某舞团的一个跳肚皮舞的演员,当时全国到处挂她的明星照,后被朱当遗产接收),打拍子指挥大家喝歌。先唱新谱的明的国歌,据说歌词是请著名词人李清照写的。“梦中几回相会,我与你……”等等。唱完国歌,又唱了一曲信天游。唱完信天游,又唱“走西口”。这与大会的主题有关。唱完歌,又发豆腐。到会的一百多万人,一人发到怀里一块鲜热豆腐,大家怀揣热豆腐,心里热乎乎的。这时皇上骑在树上讲话。开场白后,皇上接着宣布,今天会议的议题原定是见见面,但刚才情况有所变化,请大家谅解。天有不测之风云,人间经常变消息。这是历史的发展规律。会议的议题现改为迁徙,来开会的一律迁徙,迁到千里之外的延津;不来开会的,以后再处置。大家听了这话,立刻炸了窝。皇上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不是说开会只是见见面和发豆腐,来开会的不迁徙吗?怎么现在到会的反倒都迁徙了?于是四散奔跑。将怀里的热豆腐挤得稀烂。但大槐树四周站的都是士兵和和尚,逃能往哪里逃?逃的都被士兵和和尚用枪搠死了。外逃的被搠死几百个之后,大家也就安静了。这时胖头鱼上前说:
“皇上,咱们原来研究的,还得再改变一下。”
朱皱着眉:
“又要改变什么?”
胖头鱼:
“这些人也不能全迁徙。”
朱:
“为什么,不是都定了吗?”
胖头鱼:
“因为开会人到得太齐。潞、泽两州的百姓,除了正在死的和正在生的,其它都到齐了。如全部迁徙,人都迁走,潞、泽两州不也没人了?皇上难道只要延津,不要潞、泽两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