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段 大槐树下告别爹娘(5)
津吗?既然是延津,县官怎么不出来迎接呢?不迎接流民,也不迎接皇上吗?”
朱也把手伸到帽子里搔痒:
“是呀,怎么不出人呢?别是弄错了吧?”
胖头鱼拿地图,用军用尺子量,又用电台联络,果然错了,这不是延津,而且还不是延津没有走到,而是已经穿延津而过,白白多走了一百里。胖头鱼不好意思地笑了,说:
“错了错了,走过了,怪我没用尺子量好,开始往回走吧!”
听说走过了,大家一下泄了气,都怪胖头鱼不负责任,害得大家多走一百里路,不,多走一百里,再往回折一百里,不成二百里了吗?连朱皇上都白了胖头鱼一眼。但朱皇上说,既然大家成千上万里都走了,哪里还差这二百里。既然错了,再打他也是错了,大家原谅他吧,往回折吧。再往回折,县官肯定在那里迎接了。接着又宣布,明天是他老人家的生日,再给每人发二两豆腐。大家听了皇上的话,又听发豆腐,心里的气总算平了。于是将队伍掉回头,吃完豆腐,再往回折。这时大家又犯了考虑,既然我们已从延津穿城而过,而没有在脑子里留下什么印象,可见延津也不怎么样。于是路上议论纷纷。
终于,延津到了。朱皇上领着我们,进了延津县城。一个县官,领着两个执水火棍的衙役,后边是一群穿著破衣烂衫人,跪拜在路旁,迎接我们。等皇上过去,县官即站起,领着衙役和那一群人,跟在皇上身后,夹在我们之前。我们这才知道,县官不是迎接我们的,只是迎接皇上的。
当天晚上,我们十来万流民,露宿在延津影剧院后的广场上。这天夜里大家很兴奋,说露宿街头只是一夜,从明天起,我们就是财主了。孬舅心头,自沈姓小寡妇不再理他,他丢爪就忘,开始把心思转移到事业和如何当财主上。他说等当了财主,什么女人找不到,哪里还在乎一个沉。能找沉,算是看得起她,没想到这臭×不识抬举。当天夜里,他开始做如何当财主的梦。半夜突然精神,独自一人跑到城外,开始察看哪一块土地肥沃,好等明天分田分地时跑马占据。看到天明,回来情绪有些低落,说这里没有好地,不像潞、泽两州老家,良田千顷,泥土肥沃油黑;这里到处是盐碱、黄沙和大坑。但又说,地虽差,但只要地多,成了财主,就不怕,可以广种薄收,收获仍很可观,仍可以蓄几个小。
第二天,召开大会。会场上挂着横标:“祝捷大会”、“庆祝大会”、“庆祝流民与住地户胜利会师”等等。皇上、胖头鱼一干人,坐在台上,县官、衙役、一群破衣烂衫的原延津人也坐台上;我们这些流民在台下。这时我们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皇上把我们迁徙延津时,是说让我们来做王爷和财主的;怎么一到延津,皇上和县官与延津本地人坐到了一起,一起坐到台上,我们这些王爷和财主,倒坐在了台下?皇上一讲话,我们更感到惊诧。这时的皇上不同于迁徙途中的皇上,似变了一个人,变得十分严厉,十分有尊严,与我们好象不认识,好象是陌生人。他说:感谢大家的意志力,响应当今的号召,从千里迢迢的潞、泽两州家乡,来到了延津。好男儿四海为家,哪里黄土都埋人。哪里是故乡,从此这里就是故乡;哪里是亲人,从此这里就是亲人。大家到了这里,就要继续发扬艰苦奋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在县官和延津人的领导下(什么?),把延津建设好。用多长时间呢?三年五年不成,十年八年不成,二十年可以了吧?这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的要求。过了二十年,只要大家把破坏殆尽的延津建设好,到时候我再来看大家。皇上说完,台上人鼓掌。我们在台下虽然也跟着鼓掌,但心里已很懵懂。接着延津县官讲话。县官一讲话,我们彻底明白了我们这次迁徙的目的。县官说,欢迎大家来延津,elcometoyanjin。我会说几句英语,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