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段 我杀陈玉成(6)
急求。瘴气传染了脚气;后来瘴气散发一阵好了,脚气却坐了根,左脚第二第三个脚趾之间,稀烂流汤。这时曹成就将我介绍给小麻子,说当年我给他捏过脚,指法如何如何好,大王不妨试一试。小麻子脚正痒得钻心,饥不择食,就在曹成的介绍捏脚的报告上,圈阅“同意”。消息被曹成带回来,倒是我有些犹豫,因为这项工作我也多年不干,业务有些生疏了。曹成说:
“鸡巴,什么生疏不生疏,干几天就会了。过去我也没选过美,都是人家给我选美,我哪里给人家选过美?但此一时彼一时,草鸡别说凤凰时,这干了一段不也学会了?一个鸡巴小麻子,土匪一样的人,现在革命成功,过去哪里捏过脚?你给他对付对付,也就是了。还不是混一碗干净饭吃。”
我说:
“我饭也不干净,出卖了良心和灵魂。”
这时我爹从后边抽了我一个脖儿拐:
“妈拉个×,什么良心和灵魂,你曹成叔给你找了这么一个美差,你磕头感谢还来不及,还说这些无用的淡话!你说,你愿意继续在大田里踹牛屎,还是愿意去住宾馆?”
我想了想说:
“当然愿意住宾馆。”
我爹拍了一下巴掌:
“这不结了。乖乖跟你曹成叔去,好多着呢。你一去捏脚,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给我送猪尾巴呢!老爹这些年,没沾过你的光,嘴里早寡淡出鸟来了呢。”
于是,我就从大田出来,洗掉脚上的牛屎,告别淡饭粗茶,背着铺盖卷随曹成进了县城,住进宾馆,给小麻子去捏脚。当然,一开始业务是生疏,几次把脚捏疼了,疼得小麻子皱眉吸冷气。但毕竟一千多年前干过这差事,温习几天,也就熟门熟路,捏得小麻子躺在铺盖卷上舒服得像猫一样“哼哼”着。有时一场脚捏下来,小麻子还拍拍我的头:
“打小在一块玩,不知你小子有这手艺。”
我“嘿嘿”笑笑,就退下去休息。由于业务熟悉,没有心理负担,一切都显得自如了,时间也显得空余了。有时不捏脚,就到处在宾馆走走,与服务员小姐调笑两句,倒也自得其乐。这天晚上,电视道过“晚安”,我没有睡意,看到曹成屋里还亮着灯,就到曹成房间闲坐。曹成正在房间翻着美女照片,“吃吃”地笑,不时在某照片上“呗儿”地来一口。见我也不不好意思。招呼我坐,又问:
“怎么样,我给你介绍这工作。”
我如实答;
“不错,比踹牛屎强多了。”
曹“哈哈”大笑,说:
“就是。世间还不是这么回事,别太认真了。其实我也不愿为这小子拉马坠镫,还不是为了舒服一时是一时,住宾馆,吃顿好饭,看看美女,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不比在大田里捡麦穗强多了?”
我说:
“那当初瞎鹿办音乐会,你还指责他,他不也这么想?他当时这么想,你指责他;现在你我还不是这样?”
曹这时脸红了,说:
“现在细想起来,当初的正义之辞,可能包含着很大的嫉妒成分。唉,我这个人哪,也是小农意识,有很多毛病,见不得别人得好处。别人一有好处,就眼红,还不明说,故意找些冠冕堂皇的道理。这是小农意识,今后一定克服。”
我说:
“不管怎么说曹叔,咱这寄人篱下,求人吃饭,也不是常事。虽然过去踹牛屎捡麦穗,心灵自由,现在吃得饱穿得暖,屋子里还有空调,毕竟受人管。受人管,就得看人眼啊!”
曹感叹一声:
“这点你以为你曹叔不知道?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曹成当年什么模样,何等威风,打过多少胜仗,写过多少漂亮的诗句,但英雄不能说当年,现在年纪大了,苦日子我真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