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08娘舅.2
被出卖的。既然起因和开头是胡涂的,我们就把这胡涂反打给她们吧──让她们自己苦恼去,我们要绕开这起因进入过程了。对于艺术的美呀,你在过程而不在起因,你在过程也不在结果。不管三个妹妹是怎么出卖的,是老胖娘舅的责任也好,是老胖娘妗的责任也好,卖已经卖过了,还问它干什么?问有什么用?不管是怎么卖的,他们的主要贡献是:
三个妹妹已经被他们一口气给卖掉了在这雄壮和使人震惊的历史面前
起因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
从此三个妹妹就天各一方成了天涯路人了。一个是八岁的孩子,一个是五岁的孩子,一个是一岁的孩子──那么我们接着展开的历史,将会怎样的凄切动人呀。──但俺娘还坐在我面前对起因不依不饶呢。在否定了二姨的观点和理论之后,她还没有提出新的论点和理论呢──那么她刚才对别人的否定不就白否定了吗?她也想借着否定和重建在这场话剧中由配角上升为主角呢。但是一场雄壮的话剧,我们能让它掌握在一个当时仅仅有一岁的孩子手里吗?──但是60年后她又是俺娘啊。你对别人的脸色和意图可以不管不顾,但是你对于娘呢?──她又会提出什么新的观点和理论呢?──于是我对历史叹息一声,只好又将戏剧煞住车重新回到起因──当然这时也有些应付娘了──我在那里问:
「娘,既然你因为猪娃否定了二姨,那么据你看,当时你们姐仨儿被出卖的主要责任者应该是谁呢?」
她的回答倒也让我吃了一惊──因为她果然提出了第三种观点:
「虽然你老胖娘舅和老胖舅母是出卖我们的操作者,但是他们还不是最令人生气的,最令人生气的还是你大姨──60年前全怪你大姨。她那时都已经出嫁了,孩子都已经生出来了,难道就不能对三个无依无靠和孤苦伶仃的孩子有所照顾吗?就任着三个孩子被人家一个个买走吗?兄弟不懂事,弟媳不懂事,姐姐也不懂事吗?」
她在那里依然信誓旦旦。──但她的阴谋还是被我一眼看穿了。因为我知道她25年前和生前的老胖娘舅已经重修旧好,但是因为一件祖传的夜婆子却和俺大姨结下了血海般的深仇和干系──果然她又篡改了历史。历史在你们手里就是这样被随意涂改和重塑吗?但是幸好有二姨的教训在前面,接着我也就没有上俺娘的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们现在对历史的起因就是不深究了。我们就是要撇开起因也就是撇开你们进入正题了。──二姨,娘,当你们要在话剧中充当主角的时候,你们一定也要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起因观众并不关心,你们被出卖之后怎么样,才是悲剧的真正开始呢。如果我们在原因上盘桓太久,戏剧开场半个小时还进入不了正题和情节,观众就要「忽拉」「忽拉」站起来开始退场了;当你进入精彩的过程和情节时,舞台下也已经空空荡荡这时你们表演起来还有什么情绪呢?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从戏剧因素考虑,我们就不要在出卖的起因上过于纠缠和深入了,大幕一拉开就应该进入主题,戏一开场几个妹妹就已经被卖到了别人家──这才给人一个意外和震惊呢,至于你们是如何被卖的和家道没有中落之前你们几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如何围着旧姥娘绕膝而坐和笑语欢声的情形,只在演员台词里露出几句就行了。让人们在冥想中和目前的悲惨有一个对比就成了。说不定直接展开倒会受到限制,几句台词一带而过倒能对比出更加深刻和鲜明的艺术效果呢。倒是能一箭双雕和事半功倍呢。在冬天的雪地里三个衣衫褴褛负着重荷在那里光着脚走路的小女孩,一个八岁,一个五岁,一个一岁,这时再回溯两句当年穿著整齐的衣服在自己家里围着火炉和娘笑语欢声的台词,不是比一上来就平铺直叙在艺术效果上要好得多么?这时剧情不就更抓人了么?观众不就聚精会神了么?即节省了篇幅,又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