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08娘舅.2
得什么?」
接着就将谈话转向另外一个方向:
「不是万般无奈和娘家混帐,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童养给人家吗?」
「如果是你们自己的孩子,你们能忍心吗?」
「你们会让自己五岁的孩子大冬天砸冰洗衣服吗?」
「你们会让自己五岁的孩子五更天起床做饭吗?」
她说得我们都有些惭愧了。但戏剧是不能这样反打和拖下去的,我们虽然对三姨有些同情,但是我们正色要求她将话题给绕回来:
「三姨,赶紧念你正经的台词吧,虽然我们现在的孩子有些不懂事和生在福中不知福,但是他们还是不能代替你回到60年前。你还是不辞辛苦地自己回去吧,赶紧说你五岁的时候王老五一家是怎么压迫你的吧──就算你对五岁的往事只能记一个大概,但是这个大概对于我们的剧情也是十分重要的──是它使你成为了明星而不是其它──现在的孩子虽然不懂事,但他们也只是一些默默无闻的孩子不是一个百年不遇的童星啊!」
三姨想了想──觉得我们说的也有道理,这才善罢甘休,开始一个人独自迎着风回到60年前和在戏中进入了角色。但她在沉浸到自己的往事之前,又从月蓝棉袄里抽出一杆旱烟袋,点上火先让历史的云烟在自己脸前缭绕了一会儿──从舞台气氛讲这样做也无可无不可,于是导演和道具就没有阻止她剧情之外的抽烟──接着灯光才暗了,布景才转换了,舞台上成了60年前的三姨婆家。但等真到回忆往事的时候,三姨也才发现,刚才的谦虚还真不是虚与委蛇,现在对60年前的事情还真是只能记住上个大概。往事如烟。五岁的记忆力并不健全。她所能记得的和说出的就是:
「记得当时到河边洗衣和砸冰,手指头冻得跟红萝卜似的,连衣服都抓不住──记得一次没抓住,俺婆婆的绑腿带子让水给冲走了,回到家里就挨了她一顿打!」
是为洗衣。那么五更和锅台呢?
「锅台?我只记得锅台特别高?我做饭洗碗,都得垫一个板凳;那锅特别大,光往里添水,我拿着水瓢能舀一身汗!」
洗衣和做饭之外,还要干什么?
「什么都干,一刻不让你消停──让你喂猪、喂鸡、到地里割草、到山上放羊、到荒地里拾粮食和到垃圾里捡吃食。到了晚上,还让我坐在公婆的纺车前给她搓棉花。有时我搓着搓着就在那里瞌睡和栽嘴儿,俺公婆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扎我的腮帮子!搓棉花搓到半夜,头刚刚挨上枕头,鸡就叫了,我又得爬起来给他们全家做饭──一天到晚,像个陀螺一样被别人抽着转!」
平日挨打多吗?
三姨听到这里,立马就脱下了浑身的衣服──后来在话剧审查时因为有裸露嫌疑在正式演出中被有关部门删掉了──:
「看看,看看你三姨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这全是我从五岁到25岁的岁月中落下的──现在天一阴,全身都疼。」
──但在话剧排练时我们还是看到了。浑身上下确实没有一块好肉。我们让她穿上衣服又问:都什么人打你?
「什么人都可以打,从公婆到公公,从王老一到王老五,还有上边三个嫂子──不是说老嫂如母吗?狗屁,她们更是毒如蛇蝎──谁想打就打,谁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有时是因为我做错了事──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每一件事都做得不出差错吗?──55岁还做错事呢──他们打,有时我什么也没做错──是他们做错了──纯粹为了出气也打;更奇怪的是有时大家都没有做错事,单是某人看着我不顺眼也打。打我成了家常便饭。后来我甚至发现,打我已经不单是为了出气,简直成了他们全家找乐子的一个方式!」
他们怎么打你?
「打、扇、扎、扯、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