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想追出去和姐姐告别,又想应该进屋去看一下父亲。就在六神无主的这个瞬间,保良发觉自己突然长大,他的胸膛里沉沉跳动着的,是一颗沧桑的心!
那天晚上保良没有睡着,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渴望再次梦见那个喷火的女孩。他渴望依附在一个身怀绝技无所不能的女神怀中,受她庇护,被她爱抚,随她驾风而去,远离一切尘俗。但保良望着黑洞洞的屋顶,女神始终没有光临。
隔壁房里,父亲母亲也许同样今夜无眠。尽管姐姐早在半年多前就已离家出走,但保良能感觉到的,这一夜才是真正的亲人离散。
第二天一早,母亲借口到外面买豆浆去,跑出去用巷口的公用电话拨了姐姐的手机,不料姐姐的手机关了。母亲犹豫片刻又拨了权虎的电话,权虎的手机也关了。母亲回家悄悄问正准备出门上学的保良,保良说:昨天二伯过生日,可能他们都睡得很晚,不会起那么早吧。母亲松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姐真的不理咱们了呢。
白天,父亲也出门去了,不知是去上班还是办事,夹了个皮包,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巷子。快到中午时分,母亲又拨了姐姐的手机,那手机依然关着,权虎的手机也依然关着。母亲在家里的电话本上查到了权三枪的电话,拨过去,同样关着。母亲放心不下,犹豫了很久。终于拨了二伯的电话。二伯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母亲慌了,又无可作为,连烧水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晚上,保良和父亲几乎是前后脚一起回的家。父亲的脸色依然不好,他没有照例盘问保良的学习成绩,也没有问母亲饭做好了没有,他在客厅里的餐桌前坐下,叫母亲,又叫保良,让他们都过来,一起坐下。他说你们坐下,我有话要说。
母亲坐下来了。
保良还背着书包,也坐下来了。
父亲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我大哥权力,也就是保良的二伯,涉嫌非法集资和黑社会犯罪,昨天晚上,已经被公安机关依法逮捕。昨天晚上,公安机关把百万公司的主要成员全都抓了。这是一个大案,权虎有没有牵涉进去,还不清楚。但是他和保珍现在都被公安机关控制了,下一步会怎么样,都很难说。我做为保珍的父亲,这半年多来,该做的我都做了。保珍以后怎么办,听天由命吧。”
母亲呆掉了,连哭泣都被窒息。保良也呆掉了,那一刻他的脑子飞快地闪过无数画面的碎片,虽然没有链成一条明确的线条,但整个事件的内幕,已可隐隐透出!
那天夜里保良隐约听到隔壁的厨房里,母亲在悄悄哭泣,保良也在被窝里悄悄哭泣。他不知道父亲在另一侧隔壁的卧室里,是否能够安睡。父亲没有过去劝母亲,保良也没过去。保良虽然幼稚,却知道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第二天母亲照常做了早饭,父亲坐在餐桌前,喝了半口稀粥,发了一阵呆,便起身早早出门,不知去了哪里。这一天母亲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人在屋里发呆。晚上父亲回来时拎着一只漂亮的纸袋,是鉴宁最高档的大世界商场的专用纸袋,他把纸袋放在正在假装收拾桌子的母亲身边,想说什么终未开口,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保良为母亲打开那只纸袋,里边是一只精致的鞋盒,鞋盒里有一双讲究的女式皮鞋,尺码和母亲的完全一致。这是保良印象中父亲第一次主动给母亲买东西,表情却并无喜庆而是深深的歉意。保良说:妈,这是爸给你买的。母亲没有说话。保良又说:妈,你要不要试试?母亲仍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向那双看上去相当贵重的皮鞋看上一眼,只是动作机械地继续擦着桌子。
事隔不久,母亲自己到大世界商城把那双皮鞋退掉了,为保良换回了一双耐克牌的运动鞋来。耐克牌运动鞋保良一直渴望拥有,向父亲交涉过几次,一直未能如愿。
事隔不久,鉴宁的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