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说一不二,一向处在指挥者的位置,他此时的惴惴不安是保良从未见到过的。也许今非昔比,母亲死了,姐姐跑了,现在的保良,是他唯一的骨肉至亲。
保良也看父亲,只看了一眼,他说:“同意。”
父亲点头,长长地出了口气,目光兴奋,说:“好,虽然这是爸爸个人的事,但爸爸还是应该征求你的意见。你大了,懂事了,以后杨阿姨和嘟嘟来了,你要象个大人一样,不要任性。嘟嘟比你小,又是女孩子,你多让着她一点,行吗?”
保良说:“行。”
父亲又点头,满意地点头。
父亲说:“好,那咱们出去吃饭吧。你把书包放回去。以后你的东西别象以前似的到处乱放。你自己的房间也经常收拾收拾,别总那么乱,让人家看了笑话。”
保良从沙发上站起来,拿着自己的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保良进了自己的房间,按父亲的要求把床上桌上随意散放的东西一一收进抽屉,收进衣橱。过去他的房间都是母亲帮他收拾,姐姐也帮他收拾。姐姐和母亲都不在了,父亲也不大管,他懒惯了,房间就总这么乱着。
父亲在门外问:“保良,你收拾好了吗,咱们出去吃饭。”
保良说了声:“好了。”可他的嗓音忽然哑得几乎失声,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父亲的婚礼既隆重又简单,隆重是因为父亲做为全省知名的公安英模,所以省公安厅和公安学院都有级别挺高的领导到场祝贺,举办婚礼的那家酒楼的门外,停了好多辆挂公安牌照的警车轿车,场面上显得威风气派。简单是因为陆家在省城无亲无友,除了儿子保良,父亲几乎孤家寡人。杨阿姨那边只有一个姐姐,专门从广西赶过来的,算是新娘家的代表。杨阿姨在省城本来有些朋友的,但她毕竟是二婚,大人们的心理,似乎不愿张扬。也许还因为父亲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残疾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杨阿姨可能也觉得不甚体面。所以婚礼虽然租下了那家酒楼一个足以放下四张大桌的厅房,但主宾到齐只将将坐满了两桌。
保良看得出来,父亲很高兴,对娶到杨阿姨心满意足。杨阿姨是搞过文艺的,现在又在市里的园林局搞行政工作,场面上的礼数还比较周到熟练。那个婚礼上的主角,反而是她的宝贝女儿,高兴时大叫大笑,一句话不高兴了,又嘟着嘴要两个大人不停哄劝。父亲说嘟嘟怪不得叫嘟嘟,一嘟嘟嘴巴可真是好玩。嘟嘟说以后不许叫我嘟嘟,我有大名!来宾中一位年龄颇大的领导也喜欢嘟嘟撒娇的样子,问:你大名叫什么?嘟嘟说:我大名叫杨月娇!大人们都笑,说:唔,象个明星的名字,挺好挺好。
杨月娇?保良想,有多俗气!
来宾们送了新娘新郎不少贺礼,从毛毯到手表手机,多是家用或实用的东西,其中有一只爱立信的新款手机,还有一只很酷款的潜水表,父亲后来都送给了保良。那只潜水表是保良拥有的第一件奢侈时尚的装饰品,比权虎过去送给姐姐的那只伯爵表还要吸引人。这只其实并不值钱的时装表让保良高兴了好久,而且第二天就拿到李臣那里炫耀。
李臣找到工作了,他在市中心的焰火之都夜总会里当上了KtV包房的服务生,既挣钱又见世面。每月花三百元租一间地下室旅店的房间独住,花五百元供自己日常吃用,花三百元添置时髦的衣服皮鞋,还能剩三五百元存在卡中。在这种夜总会当包房服务生是没有工资的,全靠客人用小费照顾,干得好或碰上大方爽快的客人,一个月挣三四千小费并不太难。
不知是不是受了李臣“发财”的诱惑,刘存亮也退学到省城来了。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名叫菲菲的漂亮女孩。不管刘存亮自己怎么解释,保良很快就察觉出来,刘存亮还差两个月就不顾家长强烈反对,把寒窗数载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