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样,这样渴望向父亲倾吐,包括他的好兄弟李臣和刘存亮为了钱而反目相煎,包括他为了拯救女孩菲菲而沿街行乞,这些可能招致父亲批评甚至厌恶的丑事,他都情不自禁地向父亲一一道来。他觉得父亲无论怎样骂他,无论怎样严厉,他都愿意接受,因为他对未来亲情及家庭的重建满怀憧憬。这份憧憬令他的心情格外开朗,对幸福生活的想象,已经主宰了他的表情。
仅仅,因为夏萱在侧,保良没有提起张楠。他曾经拥有的美丽爱情,在他离家出走后惟一给他精神寄托的那个女人,他只想藏在心里,不想吐露只字。
和夏萱同车而往,让保良看到了这个女孩的成熟与干练。从省城出发和在涪水到达,以及途中饮食茶饭,一应事务全由夏萱联络,起点和终点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父亲不止一次地指着夏萱对保良说道:如果你当初洁身自好,按照我的要求好好上学,将来从公安学院毕业出来,还不是能像人家一样!你看看人家小夏,应该好好反省自己,你们现在有多大差距,你应该反省自己!
每逢此景,夏萱都要替保良开脱:陆院长,保良这人我觉得挺好,人很正直,很善良,也很要强。这些品质和您从小的教育都是分不开的。保良不干公安也没有什么,只要保良今后安定下来,他干什么都会干出成绩!
父亲对夏萱的预测并不表态,既不否定也不呼应。保良心中惴惴,不知父亲对他仍是彻底失望,还是已经可有可无,什么都无所谓了。
车到涪水,时值黄昏。
来接站的是两个公安的便衣,一位保良认识,正是夏萱的那位搭档金探长,另一位保良未曾谋面,据介绍是涪水公安局的人,金探长和夏萱都称他牛队。
牛队开车把他们先接到涪水公安局的一间会议室里,稍事休息。这过程中不断有人把电话打进牛队的手机,向他报告对权虎夫妇蹲守监控的现场实况。保良从旁听得只言片语,但对那边的情形足以了解大致--权虎在五分钟前带着孩子离开了小院,据跟踪的侦察员报告,是奔河边码头的方向去了。又过了十分钟,又接报说权虎上了一条名叫“浪峰”的货船,从船工船老大对他的态度来看,这条“浪峰”大概也是他的资产。牛队和金探长小声商量,决定立即出发,带保良父子前往权虎的住处。在从公安局开车到那条巷子的路上,牛队与负责跟踪的便衣一直保持联络,知道权虎正在船上见客,还从码头附近的餐馆里叫了些酒莱,在船上与几个客人边吃边喝谈开了事情。
这边牛队的车子加快马力,旋即赶到了权家所在的巷口。有盯守的便衣上车汇报,说权虎走后他的妻子在家没有出去。于是大家下车散开步行进巷,到了离小院不远的一家棋牌厅里。这家棋牌厅是预先看好的一个地点,地处僻静,这个时辰客人寥寥无几。
牛队带保良的父亲进了棋牌厅,进了楼上预先租好的一间,麻将室里。在这里临窗远眺,视线可以穿过层层叠叠的青灰瓦顶,直抵暮色苍茫的鉴河之滨。隔壁左侧,有一桌麻将局面正酣,牌桌上哗哗的声响隔墙可闻。右侧的一间,也是公安预租了的。牛队和金探长就在这间房里,向保良如此这般地再次交待一番,然后让一个当地便衣和夏萱一起,分别随在保良身前身后,下楼离开棋牌厅向小院的方向走去。
临近小院门口,保良看到了盯守的便衣,便衣与保良彼此注目,擦肩无言。夏萱去书摊“翻书”,保良则径直走进院内,很快敲响了姐姐的房门。
十分钟后,夏萱和便衣们全都看到,保良和他姐姐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保良走在前面,其姐紧随在后,他们出了院子,穿过半截短巷,直奔巷子一端的棋牌室去。便衣们看到,保良姐姐走得步履慌张,瞻前顾后,保良不得不时时放慢脚步不断催她。他们甚至在中途还停下来低声商量了一阵,像是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