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的身体变得慢慢僵硬,能听得出姐姐的声音变得刺耳难听。
“你……你,你是给你挣到了很多荣誉,你是对得起你们公安局了,可你对得起你的兄弟吗,你对得起你的孩子吗!我……我这些年,我过得,我过得有多难……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姐姐一声比一声疯狂的嘶喊,让父亲面色发青,连保良也隐隐明白,他们互相的怨恨,已经不可调和。姐姐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泪水纵横,她跌跌绊绊地冲出门去,动作坚决得头也不回。保良叫了声“姐!”就起身追出去了,父亲则铁青着面孔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姐姐冲出门去的刹那保良感到了绝望,他意识到他那个家庭团圆的幻想,已经彻底破碎,不可挽回。虽然他追出去还想劝回姐姐,但那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他劝的时候就已知道,一切语言都将无济于事。
保良从涪水伺到省城,已经无法再回酒店上班,他超假多日不归,酒店方面已将他按规除名。他在酒店的职工宿舍里又赖着住了几天,其间去了两次远郊山里、的武警基地看望父亲,帮父亲在菜园里干了些杂活儿,还帮父亲洗了衣服。但到了晚上,父亲也没说要留他住下,他就跟着基地进城的卡车又返回了城里。
经历此次涪水之行,父亲变得更加沉默。这种沉默大概就是一种彻底的心死--对家庭,对亲人,再也没有任何期待和幻想了。
但保良不。
尽管,他对原先家庭团圆的计划,也不再抱有幻想,但姐姐从那家棋牌厅一路走出去的样子,那张因哭泣而扭曲的脸庞,始终缠绕在保良的脑海,让他一想起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心口疼痛。他这一次见到姐姐,姐姐身上又添了新的伤痕,保良问她怎么回事,她只说和权虎打架来着。保良问为什么打架,她只说是为了孩子。保良问是不是权虎打你,姐姐只是摇头,只是说,权虎也是爱这孩子。
保良想,和心死如灰的父亲相比,姐姐对未来也许还有期望,她还有她的儿子,对权虎也还爱意末泯。也许权虎过去对她太好了,也许他们当初那段爱情,因私奔而变得悲壮,而让她一生难忘。所以保良觉得,姐姐的悲剧还在后面,因为她还有“知觉”,所以她在承受苦难时,一定会有比父亲更大的痛感。
保良冥想数日,决定重返涪水,他想回到姐姐身边,他想自己即便不能劝回姐姐,至少可以给她一些温暖和安慰。反正他也被酒店除名了,反正他孤身一人无家可归,如果能在涪水找到一份工作,他就可以长期生活在姐姐身边。除了对他冷淡的父亲之外,姐姐是他最后的亲人,他们应当彼此需要,彼此照顾。亲人的最大作用或许就是,他们能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相信自己不会彻底孤单。
于是,保良决定,到涪水去。
保良要去涪水,有一个现实的困难,那就是没钱。
这时的保良,已经身五分文,惟一能帮他的两个兄弟,此时也都不在省城,更不用说他们因彩票纠纷,已经闹得形同水火,势不两立。保良思忖万般,万般无奈,居然,他又想到了菲菲。
保良去找了菲菲。
菲菲的卧室,什么时候都是乱糟糟的。保良坐在菲菲的床上,菲菲坐在镜子的面前。保良说不清多久以来,他所见到的菲菲,总是坐在镜前涂脂抹粉。
保良说:“你才多大,皮肤又好,干吗非要这样打粉描唇,我觉得反而不好看了。”
菲菲继续描脸,不屑地说:“你懂什么,晚上和白天不一样的。晚上出去,不画重点显得特没精神。再说你不喜欢不等于别的男人不喜欢呀。”
保良没话。
菲菲看看保良,看了一会儿,又说:“你反正也不喜欢我,我打扮什么样你还操什么心!”
保良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