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孔满是胡须,头发却剃得精光瓦亮。这张脸足以颠覆以前的任何印象,但保良仍能一眼认出,这个被他打倒的粗壮汉子,就是让父亲家破人亡的权三枪。
权三枪坐在台阶上,显然,他也认出了保良,已经散掉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惊愕的目光。在那目光之后保良没有想到,一个垂死之人还能爆发出最后一搏的力量,还能用出人意料的速度,突然抬起枪口……保良眼前蓝光一闪,耳中砰然一响,几乎同时,紧贴他脑袋左侧的柜子被轰开了一个洞口,木屑炸裂,碎渣飞溅,保良左脸顿时麻木得失去知觉。
可他的大脑并未麻木,他想站起来,但身体异样沉重。他看到对面的枪口并未垂下,他在权三枪打出第三枪前,双手奋力托起那只短柄步枪,一枪轰开了对方的胸膛。
权三枪从台阶上滚下去了,惯性巨大,一直滚到保良脚下。
保良看到权三枪的污血从身下淫出,流向自己,他厌恶地想要起身躲开,不知怎么一使劲竟站了起来。他摇晃着双腿跨过这具丑陋无比的尸体,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裤角和鞋子。他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还没上到顶端,地下室的木门便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门口数不清多少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对准了保良的脑袋。
保良站在台阶上,提着那一杆短柄步枪,胸膛起伏,血染衣襟。金探长拨开挤在地下室门口的那群便衣,上前惊问:“保良,你受伤了?”保良这才发觉自己的右肩已被鲜血染红,他第一个反应是以为沾染了权三枪的污血,心里极为懊恼恶心,但当金探长双手扶住他时,他才意识到那片鲜血正从自己的肌肤里,带着热度,汩汩流出。
保良走出地下室的小门时,这幢房子里的战斗尚未结束。事后保良知道,这场战斗事发突然,双方都无准备。在小巷里负责监视的便衣看见三个男人不速而来,进了权虎的房子,其中一个极像A级要犯权三枪本人。由于保良还在这幢房屋里没有出来,面临巨大的生命危险,所以必须紧急采取解救措施。在附近面包车上的牛队请示上级之后,当机立断,下令抓捕。在巷内巷外蹲守的便衣加上面包车上的牛队金探和夏萱等人迅速集中,从前后两个方向,破门破窗而人。冯伍稍作抵抗便被制服,匪首权三枪被保良击毙在地下室里,另一个小匪挟持了保良的姐姐退至厨房负隅顽抗。那小匪是权三枪的一个帮凶,身上没有武器,他用厨房里的一把尖头菜刀,压在保良姐姐的颈上。从他嘶哑的狂呼声中,听得出他和保良的姐姐一样,已都接近崩溃,心智和意志,都已失去了控制。
牛队和夏萱一同站在厨房的门口,用枪对准小匪,同时极力劝降。但小匪情绪激动不肯就范,一定要警察让开一条出路。
保良一走出地下室便听见牛队和那匪徒都在声嘶力竭,都试图用激烈的言语吓倒对方。保良从叫喊声中意识到冲突僵持在厨房,冲突的焦点是匪徒挟持了姐姐,他不顾肩伤失血,挣脱开金探长的搀扶冲向厨房,他刚刚看到姐姐面如土色的脸庞便听见了枪声,那枪声又重又闷,像是什么庞然大物重重地砸在地上,震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姐姐身后,匪徒的右眼上方,有一团血花如火进放,匪徒向后退丁半步就撞在厨房的墙上,显然已经一命呜呼。姐姐几乎比死去的匪徒更早倒下,她瘫倒在地时几乎没有声音,身躯四肢,软得几乎抽了骨头。
便衣们一拥而进,搀起保良的姐姐,惟有最应当上前的女警夏萱,反而垂下平端的手枪,面目低垂向门外走去。也许只有保良看清了刚才的瞬间,那个瞬间让他脑海中蓦然浮现了公安学院的那场射击示范--夏萱平端短枪,连发连中,与刚才的果断平射,如此相同。也许就是从那次实弹训练之后,夏萱在保良的梦中,便成为喷火女郎的附体,威武而又果敢,俊美而又法力无边。
夏萱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