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有空,是不是带孩子去看一看他。”
保良再次迟疑,没有马上回应。民警晓之以理:“权虎虽然犯了罪,但我们还是要尊重他的基本权利,他还是他儿子的父亲,他还有权利见到他的儿子。用父子亲情做做工作,也有利于我们软化他的反改造情绪,所以这件事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在民警滔滔不绝地论述之时,保良已经想好了他的态度。
“不行,孩子太小了,思想还很脆弱,我现在不想让他老是生活在他父亲的阴影里,说白了我希望他能慢慢把他父亲忘掉。他父亲判了无期徒刑,反正这辈子也不可能和雷雷生活在一起了,他要是真爱孩子,就应该为孩子着想。孩子现在生活得很好,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不能再受干扰。”
民警并不放弃,他也许早就料到保良的这个立场,所以继续动员保良:“孩子是小,但总有一天要长大的……”
保良打断民警:“那就等他长大以后再说吧;长大以后他要不要去看他的这个父亲,他自己决定。”
民警让保良顶得噎了片刻,不由放慢了语气:“我知道你现在……你现在算是孩子的监护人吧,可你也要替孩子想想,他现在是和你生活在一起,可他和你在一起才几个月的时间,而他和他父亲在一起生活了六年,而且毕竟有血缘关系。你不能保证他心里不想他父亲,你不能肯定他对他父亲没有感情。孩子的
心理我们大人常常摸不透的,他失去父母心里肯定非常伤心,只不过他在你的面前,可能有意压抑这种心情。”
民警的话让保良的态度开始动摇,但依然嘴硬,而他的嘴硬,实际上已经迹近一种自我辩护:“孩子没有压抑呀,他现在生活、上学都很好,我没有给他压抑……”
民警不急不迫,继续下去:“我跟你说小伙子,就你这岁数,你的人生经验还不行呢,小孩的心情你真不一定了解。我七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我跟我父亲一起生活,我父亲总在我面前骂我母亲,他当然希望我跟他同样,憎恨我的母亲。我那时候就压抑自己,有时候也随着我爸骂我妈,这样家里的气氛就会好些,就不用和我爸发生矛盾,可我心里确实很压抑,因为我……我确实想念我的母亲。”
保良不说话了。
保安部的头头也从旁劝他:“陆保良,我看人家民警说的有道理。孩子想父亲这是人之常情,是孩子的天性啊。你现在虽然是孩子的监护人,可也要尊重孩子的权利。”
民警显然意识到保良退却在即,于是趁热打铁地说:“而且孩子总有一天要长大的,等他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或者说,有了独立行为的能力,他肯定会想到他的父亲。如果他以后知道他父亲当初想见他但是见不到他,他肯定会伤心,甚至,会对你产生怨恨。”
民警的威胁恫吓非常婉转,因而也就巧妙地消弭了刺耳的感觉。保良走出保安部时一脸郁闷,心里非常别扭,非常抵触,却又知道自己理亏。
青平山监狱与女子监狱处在省城的一南一北,方向相反,却同样偏僻,同样荒凉。据说青平山监狱是全省设施最为先进的一座监狱,专押重刑犯的,亲属会见室果然比女子监狱讲究多了。这一天不是囚犯亲属探视的日子,保良带着雷雷风尘仆仆赶到青平山时,时辰已近中午,偌大的会见厅里,只有保良和雷雷两个探视者,隔着宽大的玻璃,面对着孤零零坐在那一面的犯人权虎。
权虎见到雷雷,泪流满面啊。他的脸上除了痛苦的抽泣,几乎看不见他和雷雷说了什么。雷雷也掉了眼泪,但比他父亲冷静多了,他按照保良前一天晚上教的,告诉父亲他现在生活很好,让父亲安心服刑。这些话也是那位狱警教给保良的。保良教雷雷时雷雷还问保良什么叫服刑来着。保良说服刑就是在监狱里生活。保良还对雷雷说:监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