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古道兵胜负乃是常情
蝶衣在后台,他也是另一个准备为小楼卸妆的女人吧。虞姬的如意冠、水钻鬓花、缎花、珠钗……,一一拔将下来。
小楼更衣后,过来,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怎么?还为我打架的事儿生气?”
“我都忘了。”
小楼还想说句什么,无意地,忽瞥见一个倩影,当下兴奋莫名:
“哎,她来了!”
一回身。“你怎么来了?”
他一把拉着女人:
“来来来,菊仙,这是我师弟,程蝶衣。”
蝶衣抬头,一见。忙招呼:
“菊仙小姐。”
小楼掩不住得意,又笑:
“——啊?别见外了,哈哈哈!”
蝶衣不语。菊仙带笑:
“小楼常在我跟前念叼您的。听都听成熟人了。”
蝶衣还是执意陌生,不肯认她,带着笑,声声“小姐”:
“菊仙小姐请坐会,我得忙点事。”
只见那菊仙已很熟络大方地挽住小楼臂弯。小楼坐不住:
“不坐了。我们吃夜宵去。”
蝶衣一急:
“别走哇——”
转念,忙道:
“不是约了四爷今晚儿给咱走走戏的?”
小楼忘形:
“我今晚儿可真的要‘别姬’了!”
还是当姑娘儿的菊仙得体:
“小楼,你有事吗?”
“嘿嘿!美人来了,英雄还有事么?”小楼正要亲热地一块离去:“走!”
菊仙忽地神色凝重起来:
“我有事。”
直到此时,心窍着迷的段小楼,方才有机会端详这位怀着心事相找,不动声色的女人,方才发觉她光着脚来投奔。
“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一望,白线袜子蒙了尘。似是另一双鞋。菊仙温柔,但坚定,她小声道:
“我给自己赎的身!”
小楼极其惊讶,目瞪口呆,只愣愣地站着。她把他拉过一旁说话去:
“花满楼不留喝过定亲酒的人。”
他一愕,拧着眉头凝着眼看她,感动得傻了。像个刮打嘴兔儿爷,泥塑的,要人扯动,才会开口。
“是——”
菊仙不语,瞅着他,等他发话。她押得重,却又不相信自己输。泪花乱转。
不远处,人人都忙碌着。最若无其事地竖起耳朵的,只有程蝶衣一个,借来抹的油彩蒙了脸。他用小牙刷,蘸上牙粉,把用完的头面细细刷一遍,保持光亮,再用绵纸包好。眼角瞥过去,隔了纱窗,忽见小楼面色一凝,大事不好了。
“好!说话算数!”
——他决定了?
班里的人都在轰然叫好。传来了:
“好!有情有义!”
“段老板,大喜了!”
“这一出赛过‘玉堂春’了!”
“唉哟,段老板,”连班主也哄过来:“真绝,得一红尘知己,此生无憾。什么时刻洞房花烛夜呀?”
小楼又乐又急,搓着双手:
“你看这——终身的事儿,戒指还未买呢。——”
菊仙一听,悬着的心事放宽了。小楼大丈夫一肩担当,忽瞅着她的脚:
“先买双喜鞋!走!”
“扑”地一下,忽见一双绣鞋给扔在菊仙脚下。
蝶衣不知何时,自他座上过来,飘然排众而出:
“菊仙小姐,我送你一双鞋吧。”
又问:
“你在哪儿学的这出‘玉堂春’呀?”
“我?”菊仙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