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怎么会?”我理直气壮地答。
“谁信?你还留过她两次。”
“我才不会!我从来没试过召妓,我顶多只到过鱼蛋档。”
“吓?”阿楚闻言直叫,“你到过鱼蛋档?”
糟了,我怎能失言至此?我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但霎时间转圜无术,怎么办怎么办?我的舌头打了个蝴蝶结,我恨自己窝囊到自动投诚自投罗网自食其果自掘坟墓!
“你说!你跑去鱼蛋档?”她暴喝着,“你竟敢去打鱼蛋?”
“不不,是广告部一班同事闹哄哄地去的。”
“你可以不去呀。”
“他们逼我去见识一下。小何担任领队。你问他。”
“牛不饮水谁按得牛头低?”
“我没有‘饮水’。”
阿楚又用她那褐色的眼珠逼视我,我只好再为她舀一碗汤。
她不喝汤。须臾,换另一种腔调来套我的话:“你且说说吧,鱼蛋档是怎样的?”
“那可是高级的鱼蛋档呀!”
“啐!鱼蛋就是鱼蛋,哪分高低级?”说得明白,连阿楚也有点讪讪的。
她继续盘诘:
“里头是怎样的环境?”
“——”我稍作整理才开口,情势危殆,必得小心应对:
“里头有神坛,是拜关帝的。”
“哦?关帝多忙碌,各道上的人都拜他。”说着,她再问:
“里面呢?”
“——有鸳鸯卡座。”
“然后呢?”
“那卡座椅背和椅垫上有很多烟蒂残迹。也许是客人捺上去,也许部分也捺到鱼蛋妹身上了。那些卡座……”
“我叫你素描写生吗?我问你那些鱼蛋妹——”
“阿楚,”我努力为自己辩解:
“我只摸过她几下,而且很轻手。我只是见识见识吧。又不是去滚。难道连这些经历也不可以有吗?男人都是这样啦。你看你好不好意思?一点小事就凶残暴戾。”
“我知,我没有如花那么温柔体贴!”她负气地用这句话扔向我。
无端地又扯上了如花。无端地,阿楚烦躁了半天。她定是妒忌了。
真的,除了妒忌,还有什么原因可叫一个好强的女子烦躁?
但我一点也不飘飘然,没吃到羊肉一身膻。多冤枉。这边还帮不上忙,那边又添置不少麻烦。真头大如斗。
我万不能大意失荆州,息事宁人:
“阿楚,你别用那种语气同我说话。”
“我不是‘说话’,”她气还没平,“我是‘吵架’!我不高兴你帮她不遗余力。”
“何必为一只只上来七天的女鬼吵架?”
“哼!‘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五千年来中国的男人莫不如此。你以前不那么轻佻,最近大不如前,想是近墨者黑。”
我才认得如花两天,就“近墨者黑”?这小女子真蛮不讲理。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口才一直拙劣,此刻招架无力,看起来更像走私。连五千年来男人的罪孽也关我的事?我袁永定要代背他们好色之徒的十字架?
她得理不饶人:“你别以为时代女性会像以前的女人一般忍让。如今男女平等。丈夫不如情夫,情夫不如舞男,舞男不如偷情,偷情不如——”她一时灵感未及,续不了句。
“你有完没完?”
“还没完。吵架是永远都吵不完的!”
“好好好,”我火起来,“你去偷情,我去召妓。今晚我非与如花成其好事不可,横竖你砌我生猪肉——”阿楚霍地站起来,拎起工作袋,拂袖欲行。我也要走。
“你站住!”她喝。